然而再怎么可怕,李蛮儿也还是被我们抓到了。
说起来,她所熟悉的武功也不过是我和氏刀法,西蛮武功,再并上昔言的“细作保命法——轻功”而已,正因为熟悉,所以才能做到相生相克;然而,一旦对上她并不熟悉的“第四种”武功路数,她那少得可怜的武功底子立刻就捉襟见肘了。
所以若说李蛮儿可怕,我倒是觉得她这股爱谁就爱得舍身忘我的劲头——十分地可怕。
我不想这样去爱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非红,我也不想爱他爱得失了自我——所以我不顾他的拦阻,从天牢越狱也要前来西蛮王庭;当然,我更不想被这样的人爱,哪怕那个人是非红,我也不想他爱我爱得没了志向、追求乃至自己的生活——所以,敢于背叛我的非红,我骨子里对他存了份欣赏,而背叛了我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的非红,我爱他更爱得无法自拔。
我很想把自己这套“歪理”讲给林渊听听,对于这方面,她一向能发表好些真知灼见,虽则大部分都是对我的冷嘲热讽,但是我此刻就需要这些——自从巷中伏击见到了非红,我就发觉自己总在想他、梦他、希望找人说说他……只怕这就是我快变成李蛮儿的征兆!我可不想变成宗元蛟口中的“可怕的恋爱中的女人”!
只可惜,此刻林渊还在旅社里呼呼大睡,而我的眼前就只有一个已经爱疯了的病患和一个被病患吓到的弱鸡,而我要扮演的,也只能是负责“审讯”的恶人。
“我们都许诺不会再管昔言了,你可以谈谈自己的身份了罢?”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林夕的人上上下下都这么护你?”
我席地而坐,与李蛮儿平视,心里盼着她不吃硬能吃软。
“你们许诺了又如何?”谁知这丫头竟翻着白眼儿反客为主,“我又没说你们许诺了我就会老实交代!”
宗元蛟冲上来就想打人!
我急忙拦住,这丫头精得很,她是拿准了我们不会杀她,所以就开始激怒我们,反想从我们这儿套些消息!
“我想你也是不会说的,不过,我只要知道你是当年除杂令的受害者,这就够了。”
她想套我们的话——由她这个举动我便知道,就算昔言答应要带她远走高飞,她也是走不了的——因为同我和昔言一样,她也有必须完成的事,需要她来西蛮王庭淌这趟浑水!
“你走吧。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
她因当年的除杂令而痛恨我,痛恨和家,更痛恨中山国,所以她若有投奔,那必然得是同中山国敌对的一方。若我推测的不错,只怕李蛮儿早已投奔了宗元鲲,亦或是西蛮王庭的某个高官!
“我们已经答应不会留昔言,你还杵在这里碍什么眼?”
宗元蛟似乎是片刻也不想再看见她,兴许还是对她易容成裸体男人的事情心有戚戚。我十分想笑,然而为了维护“审讯者”的恶人形象,我不得不很辛苦地忍着。
“快滚!”宗元蛟是真的怕了她,“别忘了带上你那些劳什子!”
李蛮儿愣了片刻,似乎是不能相信我竟就这样将她放了,可是她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就像在中山郊外的那个破庙一样,胡莱不过见缝插针地喊了句话,她不是就立刻逃得无影无踪?
“喂!”我拦住她,“他是让你带走易容的家伙事儿。”
“这两个人的头颅,”我踢踢那阿二,又赏赏阿三,“你得给我留下!”
李蛮儿显然不想照做,我按住长刀,挑了挑眉。
这意思是,我放她是开恩,她可别不识抬举,给我来个得寸进尺!
李蛮儿不服气地瞪我一眼,然后终于带着她那一身假皮消失在了空中。
“终于走了——我的天狼星啊!”
宗元蛟脱力地耸着肩,完全一副受了沉重打击的样子,这样子我曾见过,只不过上一次见还是在五年前,那时我为了从他下手混入西蛮权力中心,便直接杀入他的营帐,只不过,他虽让我做了他师父,但因未曾亲眼见我战胜一众护卫,所以心里难免存了个疑影儿;因此,为了让他全然地相信我,我便让他亲眼目睹我于西蛮奴隶场打擂成功,那时候,他也是叹了一句“天狼星”。
只是可叹,我得他这一句感叹可是被人揍了整整三天!李蛮儿倒好,只同他打了一场便击溃了堂堂西蛮王的心理防线!啧啧啧,果然,这就是后生可畏吗?
“没套出话来,你就放她走了,”宗元蛟终于缓过劲儿来,“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她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