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惦记着非红的警告。
我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准备。
“别紧张,我来打开你的铁索,它的动静太大了,会让人起疑。”
宗元蛟终于停了下来,透过面纱,我隐约看到面前立着一座楼,铺天的脂粉和酒水味道从里面传出来,宗元蛟依言帮我打开铁索,我十分讶异——他竟带我来了一座花楼?!
谁寻欢作乐还会带个女囚犯?我想,这里恐怕就是西蛮王庭在祥云镇的据点。
“你除了我的铁索,就不怕我逃跑?”
我玩笑似的问他。
“你会不会逃,方才在巷子里,在那非红面前,你不都说的很清楚了?”
哼,逼着我对非红说出那样的话,你倒是挺开心!
“记住我说的,进去之后,好好跟紧我,轻易别说话。”
哼,我向来讨厌对他人言听计从,既然不好反抗,就起劲地挖苦。
“如此烟花之地,你却叫我跟紧你,真不怕我吓跑了你的桃花?”
他却笑了,“哪有什么桃花?有你这一朵霸王花还不够我受的吗?我何必再自讨苦吃。”
这一笑,似乎是真的开心?
可我就没那么开心了,“你可别乱说话!”我瞪眼,“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桃花!?”
“方才在巷子里,可是你自己说的是本王的昭和!”
“不过一个官职罢了!”我搞不懂他的强盗逻辑,遂反驳,“难道你西蛮王庭中所有文武百官都是你的桃花!?”
他“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真是欠揍。
“也对,”他笑完了,知我面色不善,“是我说错话了,大事在前,有玉奴儿博我一笑,倒是轻松。”
我这厢惑着、气着,他倒乐了、轻松了?
真想当街抽刀砍了他!
“好了,给你赔不是,一切,等你到了西蛮王庭自会知晓,现在,”他拉了我,“我们进去吧。”
一推门,暖洋洋的脂粉与酒水味道。
如我所想,这里的确是座花楼。
不过也不如我所想,毕竟这里比我想的还要不堪。
朱红楼阁,温声软语,再兼嬉笑怒骂,灯红酒绿。如此场面,我只能说一句“不愧是西蛮人的据点”!
看看这些穿红着绿的女人!还有那些几乎什么都不想穿的男人!
此等奔放程度,中山京都里的梨园哪里能比?
我头皮狠狠地麻了一麻,正麻着的时候,鸨母眼冒精光地迎上前来,一双圆润的手立刻在宗元蛟身上摸来摸去,“嗳唷好气派的爷——不知奴家能帮您什么忙呀?”
强忍住笑,我仔细观察着宗元蛟,他果然面色不善,但还是涵养良好地说了句:“你看看这是谁!?在她面前你也敢胡闹!”
话里话外,竟都是在指向我?!
我懵了。
但既然他说轻易别说话,那我也懒得开腔,只继续在原地立得笔直,由得鸨母自我遐想。
果然,我想是簪子和这身能盖到膝盖的草帽行头起了作用,鸨母当场就抖得筛糠一般,“不知长公主驾临,望您恕罪!”
“行了行了!”宗元蛟大爷一样摆摆手,配上他那身花哨的行头,那样子像极了一旁那个对姑娘不满意的嫖客,“阿姐前来是有要事,你懂的,快去寻狼群过来!”
“是!请二位移步雅间!”
西蛮人如此奔放似火,竟也有“雅间”这种东西?
我不敢置信。
但由不得我不信,因为我们跟着鸨母移步换景,顷刻间就到了一个雅致到甚至能闻到书香的房间。
只是大抵久未来人,房间里书香蒙尘,空气中多了些霉气。
而四处打量之下,竟见房间内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镇纸这样精细的东西存在!
“长姐好读好写,”宗元蛟见我对镇纸起了兴趣,便与我解释,“她与阿鹏就是两种极端。”
“是啊,你看就连这里都藏书百卷,想来长公主一定是位学识渊博的妙人。”
我放下镇纸,心中已然有了定位。
这长公主宗元鲲,必将是个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