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红……”他终于开口,声音苦涩得像个老人,“非红不会怎样……非红也不能怎样。”
不能?我扭头看向身后,竟是昔言、林意和老相国齐齐站成一排,虽则一老一少一废人,但老相国一脸不屑,林意笑面藏虎,外加昔言毁容的脸自带威吓效果——所以,他们竟然就这么在我身后站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是了,虽则我还不知晓昔言的真实身份,但他的确武艺不凡,若他所言是真,那他还有同非红一路的身手!而眼下,非红也并不知道昔言吃了那藤蔓之叶已然丧失了内功,不免以为我同昔言两人都状态甚好、武艺正精。若是我们两人站在同一立场对付他,他自然不能怎样!
这样很好,非红同我一样识时务,他又一向谨慎,对于明知会败的仗,他只会选择避其锋芒。
“滚!”
竟是昔言微微扬起脸,疤痕纵横的面上露出不屑。自我同他相识以来,他一直都是礼仪周到、行止有度的人,我甚至一度猜测他出身高门贵胄,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爆粗口,且爆得如此简单直接。
“我滚,”非红如此说着,却执拗地走上前来,坚持将那绿叶塞给我,我直视着他疲惫的眼,从中看到了恳求。
我终究是收了,收了也好,如此我手中便有毒有解,自然也好进退得宜。
直到我揣进怀中收好,非红才放松了眉头,错身之间,他又向我耳语一句,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将军收着,哪怕防身也好,”他向我说,“不管将军信不信我,但非红永远不会害和玉的。”
嗤——我和玉怕的是被人害吗?我搓搓自己虎口的薄茧心道,我所怕的,只是被你害罢了。
“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
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
林意念着诗走入亭来,奇怪的是,这次他的诗倒没让我听出鸡皮疙瘩来,夕阳缱卷,我看着非红的淡薄的背影,只觉得脑中空空。
“别难过了玉姐姐,”是林意的手试探着拍了拍我肩头,似是想给我安慰,“他肯向我示警,终究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所以我才谢你不谢他。”
“……好啦林小子,”我回拍他的手,“我们也修整得差不多了,该走了。”
“走吧将军。”
我回过头,目光所触是已然套好了辔头的昔言,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疤痕纵横的脸上,竟造出了一道道交错的亮光,我瞧着,竟是生生瞧出满腔的心酸。
------题外话------
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
——唐?李白《劳劳亭》
劳劳亭,三国吴时建,故址在今南京市区南,是古时送别之所。李白写这首绝句时,春风初到,柳条未青,应当是早春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