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不过熹微,早起的鸟儿便已迫不及待地争吵起来,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当真是惹人心烦。
所以很顺利的,我被吵醒了。
强迫自己爬起身来,我睡意未散,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揉了揉酸痛的肩,果然,大战之后便快马加鞭赶回京都,饶是多年征战,身体依然会吃不消,好在,归途中非红的伤口便已经止住了血,眼下,应当不会再危及性命了吧。
我费力掀开眼皮,然而面前的榻上,竟没有非红的影子!和玉啊和玉,我哀叹一声,你睡得究竟是有多死?竟连守了一夜的人起身了都不曾察觉!
疾步跑出寝室,将军府的庭院依旧青树翠蔓,晨光透过密叶洒下参差阴影,微风一吹,说不出的美。
我却没有心情观赏,只眼疾手快地抓住一个小厮,忙不迭发问:“非红副将呢?你可有看见他?”
好好的小厮,听到非红名字的那一刻,竟哆嗦起来,“回、回将军,奴才不曾看见!”话一毕,已然是哆嗦得站都站不住了!看着他在我面前扑通一声跌坐下来,我几乎怀疑是自己没轻没重捏碎了他的腕骨。
我看得不忍,心中虽疑惑,但还是摆摆手放他离开。
小厮如蒙大赦,当下便连滚带爬地逃离。
“将军不必疑惑,”昔言的声音蓦地在我身后响起,“将军可还记得那日拢翠阁上跌落的小厮?”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看来他是知道了那小厮是被非红所杀;昔言,那日拢翠阁上并无他人,这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
“是,”他干脆道:“要做将军的刀笔人,在下便需要一个替身,好让皇帝晓得他派出的细作已经暴露了身份当场被诛,”他直直看着我,语气间颇为自得,“再有便是让皇帝清楚,将军只是默不作声地令自己的副将杀之,并没有将事情闹大,所以皇帝还得感谢将军的宽宏大量。”
“闹大?”我一笑,“普天之下尽是王臣,就算我闹大,难道还会有人跳出来为我仗义执言不成?”
“呵。”他低笑一声,却不再言语。
“非红呢?”我可不会给他沉默的机会,“是否一醒就去找你的麻烦?否则,你也不会主动与我闲谈吧!”
“将军以为,昔言是来告状的吗?”他又笑,“看来将军还不了解我,我不信律法,不信官差,凡是惹到我的人,我必定亲自动手,有气出气,有冤报冤!”
“没错,”我甚赞同,“你就是这么对本将军的,现在,你要这么对皇帝了,毕竟你的仇,还有一半在他那里。”
“不,我的仇,其实……”
“将军!将军将军!!”方才的小厮居然折了回来,同样连滚带爬,只是惊恐之色更甚,“非红副将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了,你这副样子做甚?”我不满道:“他成日里一天就能进出将军府几十趟,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跑得这么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