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家小姐,比我家婆娘还泼辣。”挤在巷子里的路人震惊的开口,自家婆娘也就嗓门大一点,可不敢上手,这黑乎乎的姑娘都敢拿鞭子抽衙门的差爷。
旁边路人低声附和了一句,“没来头敢这么横?估计来头不小!”
“你们还敢说没有包庇逃犯!”眼尖的看到侧门后的湛非鱼,金宝珍一下子炸起来,手中的马鞭指着湛非鱼,尖声叫骂,“这死丫头明明该关在牢房里,你们怎么不把她抓起来?”
张捕快四人和围观的路人们齐刷刷的向着湛非鱼看了过去,看着也就八九岁,像是被大家的眼神给吓到了,小姑娘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配上白豆腐一般的脸蛋,俏生生的好似菩萨座下的小仙童。
“我说姑娘你别胡闹了,这小姑娘怎么可能是逃犯?”一个大婶看不过去了,这要是个魁梧大汉子还有几分可能,这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逃犯?难道买了糖葫芦没给银子?
张捕快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可他更担心发疯的金宝珍会再次伤人,这会赶忙挡在湛非鱼前面,对着金宝珍呵斥,“逃犯不逃犯是衙门的事,小姐你若无事就离开吧!”
至于挨的这一鞭子,张捕快只能认栽了,在看热闹的老百姓眼里他是官爷,可在这些世家大族面前,弄死他这个小捕快跟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招惹到这样的疯子,你也不冤。”重光同情的拍了拍湛非鱼的肩膀,斜睨着张牙舞爪的金宝珍,“你这包子脸白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人家那脸黑的”
重光话音顿了顿,而听到这话的众人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被张捕快挡在身后的小姑娘的确是白皮子,眼前这个是黑皮子,不对比还不知道这么明显。
重光清朗的声音慢悠悠的再次响起,“你再看你眼睛大,鼻子挺,你再看看人家脸黑不说,还小眼睛、塌鼻梁,嘴唇还扁巴,跟母夜叉没两样。”
金宝珍再跋扈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家,是最爱美的年纪。
重光一身宝蓝色长衫,五官英俊、身姿挺拔,周身还透着世家子弟玩世不恭的懒散不羁,可这样一个器宇轩昂的俊美公子说的却是扎心窝子的狠话。
金宝珍气狠了,双眼都充血的发红,她不怪重光,毕竟谁舍得责怪这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金宝珍杀人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湛非鱼,一个是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
“我打死你这个贱丫头!”尖叫着,金宝珍疯一般向着湛非鱼冲了过来,手中的马鞭更是甩的虎虎生威。
半晌后。
湛非鱼看着被两个捕快都摁不住的金宝珍,没好气的瞪着重光,他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们敢抓我?我是盐商金家的女儿,你们竟然敢抓我,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贱丫头”被摁在地上,金宝珍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我姑父是卫所千户,我马上要嫁给楚知府了,你们给我等着”
湛非鱼双眼倏地瞪圆了,看着乌龟一般趴在地上疯狂挣扎的金宝珍,楚知府那样的端方君子竟然要纳妾?
张捕快和巷子里的路人也都被雷劈中的震惊模样,楚知府在淮安府的官声极好,世家公子、进士出身,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身为父母官更是勤政爱民。
楚知府到底多瞎才会纳这般黑丑黑丑的姑娘,难道是为了银子?盐商那,听说家里的地面都是金子铺的。
察觉到摁在身上的力量小了一点,金宝珍抬起头,面容狰狞,厉声叱骂,“你们还不放开我,否则我让你们和这个死丫头一样蹲大牢!”
“张哥?”摁住金宝珍的小捕快苦着脸,这要是大人的妾室,日后吹个枕边风,自己就完了。
湛非鱼收回目光,低声和重光道:“是不是当知府的特别容易招惹烂桃花?”
之前在南宣府,章知府不也是如此,一个表妹不说,还有黄俪那烂桃花。
重光一手摩挲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俗话说天高皇帝远,知府夫人说出去多威风,在京城,你是四品诰命,可上面还有三品二品,更别说还有簪缨世族,大街上你随便撞个人,说不定还是皇亲国戚,所以威风不起来。”
正应了那一句到了京城才知道官小!
可放到地方上,村正家婆娘都能在村里里横行霸道、耀武扬威,更别提知府夫人,上面没人管着压着,也难免这些女人会前仆后继,说句大不敬的话知府堪比土皇帝。
城门口已经戒严了,楚知府只能让人从更远一点的南城门进出,至于这东城门,看着城墙悬挂的一具具尸体,楚知府揉了揉眉心,这都叫什么事。
“大人,不如让卫所派兵过来?”饶是吴同知这般老奸巨猾的,这会看了一眼暴晒的尸体也心里直发憷。
淮安府的治安一贯好,再加上这是皇商刘家的地盘,来来往往的商贾多,这些年都没听说过有劫道的匪宼,这也导致淮安府的捕快们武力值一般,这不遇到高手了,即便拿命去拼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简陋的茶寮里,楚知府这会正坐在长凳上,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吴同知,温声道:“他们既然敢这般做,必定是有恃无恐,卫所的人来了若是起了冲突,只怕会有伤亡。”
“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是如此认为的。”洪大人附和了一句,吴同知这是想干什么?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到时候首当被问罪的就是楚大人。
吴同知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昨夜大牢被带人围攻,死伤那么多,他就想着若是楚大人再出了差错,说不定就官位不保,而自己身为同知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是下官思虑不周。”吴同知立刻认错,面色凝重道:“下官只想着这些尸体挂在城墙上影响太恶劣。”
身为淮安知府,却让四十八具尸体挂在城墙上,治理无方的罪名是妥妥的。
楚知府抬手打断了吴同知的话,起身向茶寮外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