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没再开口,而是目光冷冽地盯着管家。
哪怕是低着头,崔管家也感觉到了那道带着探究的冷冽目光,他不禁狐疑,莫非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管家如此想的时候,垂在身侧的手,在衣袖下不觉地握了起来。
魏若兰此刻也是紧张万分,手中的帕子几乎都要被绞破了。
“你是如何发现良膺失踪的?”
“昨日三公子去赴宴之前,曾问过奴才府中以往都是在哪家店铺采买布料。奴才写好了店铺名称,想着一大早没别的事,就先把这些告诉三公子一声,免得耽误了三公子的事,谁知……”
“你又是如何确定膺弟就一定是失踪了?”
崔良玉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让人猜不透她问这话到底有何用意。
“回大小姐,奴才见三公子没在房中,就让人在府中找了一遍,大家都说没见到人,最后却在荷花池那边捡到了三公子的靴子,故而……”
管家的话没有说完,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已经带人找了许久,可还是没有崔良膺的踪迹,不是失踪还能是什么?
“哎,良膺这孩子……”魏若兰叹息了口,佯装出一副焦急的神情,“就算是有什么事情,至少也要交代一声啊!我这做母亲的无所谓,可老夫人年纪大了,怎可为他这样担惊受怕……”
崔老夫人目光如炬,手持紫檀木祥云纹镂空拐杖重重坠地,“咚”的一声巨响降落,屋内死寂一般沉静下来。
崔良玉那双白皙的玉手把玩着腰间的浮雕白玉佩,水波粼粼的美眸紧紧盯着跪地的管家。
“良膺的失踪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老夫人仿佛要将管家穿透般的声音从高堂上传来,不怒自威。
管家背后的青衫已然湿了一片,但是这些冷汗并不能冲垮他表面的淡定自若。
他重重叩首,声音沉着:“还请老夫人明鉴,三少爷的失踪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可以对天起誓,如若我今日有半句假话,将不得好死!”
这样狠毒的誓言,让崔老夫人原本怒不可遏的圆目染上一丝不忍。
崔管家一生为崔家鞍前马后,她看在眼里,想来他也不是那种人。
眼见老夫人紧握拐杖的手放松下来,拇指上的祖母绿翡翠扳指也逐渐收敛幽暗的光芒。
魏若兰跟着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子松垮下去。
就在四周的气氛得以缓和时,崔良玉却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
在崔管家以性命起誓时,她分明在魏若兰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心疼划过,甚至攥着五彩鸳鸯丝帕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魏若兰作为清河崔氏二房正妻,哪里需要担心一个管家的安危?
除非这个管家的安危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罢了,派出崔府所有人马,寻找良膺的下落,其他人没事就回去吧。”
崔老夫人叹了口气,整个崔府似乎都笼罩了一层悲伤。
屋内人表情各异,按照老夫人的指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福寿堂。
小路上,魏若兰腰肢摇曳,与管家有意无意挨得很近。
崔良玉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抬手不经意碰到发髻上那支云脚珍珠卷须簪。
这是膺弟前些日子送给她的,一想到崔良膺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崔良玉嘴角的冷笑愈发深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