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子殷饶有兴趣的看着韩阴。
韩阴却根本不管顾面前七人的脸色态度。——虽说在座修士无一个可令自己小觑,可那是在修为上。
工者不过墨翟,厨人庖丁为最。墨翟解不了牛,庖丁守不得城。
修为上,韩阴瞠乎其后。领兵治军,在座都是弟弟。
偏偏最先开口的商子殷关公面前舞大刀,卖弄起了兵家学识“‘用兵之道,先定其谋,然后乃施其事’大将军总该定下一个汉中之对、陈仓之谋吧。”
韩阴略显阴沉消瘦的面颊上涌起一片潮红,很快又消退,气息却是有些不稳“只闻隆中有对,大分天下为三。未闻汉中有对。”
商子殷明快果决地表态“只当汉高祖,不做蜀昭烈。”
韩阴照常不给少帝面子,白了少帝一眼“想做绍兴刘汉的光武,还要当汉高帝。——可莫成了汉献帝,甚或是孝静帝。”
孝静帝元善见,最后可是被毒死的。
燕古来的小暴脾气瞬间点燃,当场炸开,一拳锤在描画着群巫聚舞的雅致案桌“不要自招祸福!”
韩阴冷笑,未及开口,门外忽飞扬起大片嘈杂声。
维持秩序的持盾修士隔着阵法枉自呵斥道“放肆!”
好歹是诸国公与少帝谈事的地方,又岂会连阵法也无。
阵外以李持节为首的近三百名修士只是堵在门前,倒也未太过放肆。
诸国公尚在狐疑,少帝却已经眉眼含笑,显然是早知风闻。
少帝笑吟吟起身“走吧,走吧,一起去看看。”
众人闻言也来不及联系自家属僚修士,迈步跟上。韩阴一人缀在队尾。
三百人终归是六大国公家的弟子,往日也不常见一面的家主国公突然站在对立处,自是止不住地紧张。
燕古来面色阴翳,直望着燕昭景与燕正来“怎么?真当我们不知道,而今多少寒门自比尖锥,欲入大将军之囊?你们这些旁系,未免太过着急!”
韩端耻消瘦清冷的面庞一旦浮现怒气,便如遭到挑衅般的毒蛇,看起来可怖更可恶“礼法!百代不可除。在商国,君便是礼法。你们是不满与大商,还是殿下?你们要造反?!”
李持节当先于群,不避叱咄“欲在一国行法,必在一国立信。——治军也是一样!为何行军打仗前要军正宣讲军法、点明军纪,不就是为了让将士们知晓一个规矩,是以这个规矩做信。
现在,大将军为商国拯危解难、安宁一省,却得不到应有的赏赐!这是违反诸葛武侯‘赏不可虚施’的道理,是失信于我辈!
何况,若坐视殿下弃舍赏罚之明、断塞忠谏之路,却又是对殿下的大无礼!”
诸葛亮作为保绥季汉、继夏德夷的一代贤相,甚至能让人写下“自公殁后,不见其比”的话来,不单单是依旧保留忠君思想的商国异常推崇这位武侯,便是大荒的九省,乃至于妖国,对这位治国安民、定外足内的贤者,亦是很赞服的。
偏偏商子殷只要光武云台,不爱昭烈南阳,对李持节的话,反倒有几分不喜。
但近有太子监国般权利的商子殷,还是很有上位风范的,俄而便洒脱挥袖,笑道“好!既然诸位有心气投效大将军,我自也是关心不已!你,说的对!赏不虚施!”
“诸国公也应欢喜,自家后辈有坐上席的本事。——便是叫这些人,通通做了大将军的部曲,有如何!我只愿大将军一麾必捷!散了吧,都散了吧!”说罢,商子殷转身仰天而笑,目不着地,提影便越走越远了。
诸国公面色沉沉,却不阴冷,默思片刻,或点头折身,或冷哼轻笑,或不发一声,纷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