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活久了,其实就该不认命了。”太后笑了起来,眉眼弯做月牙儿,其中的涟漪像极了昨夜的月光。
乐湘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看见太后要说些话了,便掀开帘子坐在了前头,将赶车的马夫换了下来,自己牵起了马缰,跟乐潇一块儿把门挡死了。
木挽纯听着这话怪怪的,不知其中是何意,原本她并不在乎太后的身份,如今这样一交谈,生生多了些好奇。
“臣妾愚钝,不能领悟太后的言词。”
“你自然是每到了懂的时候。”太后抬起头,看向车顶上的流苏穗子,摇摇晃晃,慢慢解开了尘封的岁月,“这世上懂得哀家的,怕只有莫锦央一个,只可惜,她是在死前才懂得吧。”
“太后?”木挽纯听得云里雾里,知道出现“莫锦央”三个字的时候,才有些消散的意味,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陷其中的恐惧。
她也不知道为何,只是看着太后的眼神,她总觉得自己感同身受。
“哀家和你一样,也是莫英豪送进宫来的。”太后勾起唇角,像是说着些格外寡淡的事儿,语气没有一丝的起伏,就如这既是年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般,匆匆不留痕迹。
“太后,也是莫相得的……”
“对,哀家也是莫英豪的棋子,只不过哀家这步棋有了自己的思想,变得不受控制罢了。”
木挽纯心中是无比的震惊,但是脸上还是强装着淡定,“不过是物是人非的过往,不知太后说这些,又和臣妾有何关系。”
“因为哀家现在站在莫英豪的对立面,而你,还在他身边儿呢。”
“太后这是何意?”
“这年头太久了,好多故事要讲呢。”太后看了会儿她的眼睛,眸子里还带着光,是没有感受过绝望的,让人不忍心拆穿那其中的信仰与美好。
可是没有办法,善良和仁慈,不过是蒙蔽双眼的东西,活在那东西下面,得不了长久的。
“哀家本是江南令云阁的妓女木青沽,凭着有几分姿色和才艺,混的还不错。”
“木青沽。”木挽纯跟着念了一遍,瞪大了眼睛,里面尽是不可置信。
“可有什么不妥?”太后挑眉看她,不懂她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名字,臣妾小时候净在巷口听过,说是歌声勾魂,舞姿撩人,美的像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失踪十余年仍让人留恋,臣妾听来就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却是没想到能在宫里见到”
太后听着似是童颜,眉宇间徒然生出几分笑意,“不过是传出来的东西,那么些张嘴,说什么是什么罢了。”
木挽纯点点头,“能有如此名声已经是了不得了,太后为何会和莫相车上关系?”
太后叹了口气,正式说起了那些旧事,
“许是年少,爱慕风流公子,那时先帝派原楚相和莫英豪来江南考核官员品行,并督查乡试,哀家偷了半天的闲,跑到茶楼里图个清净,暇时透过栏杆往下一看,便留住了莫英豪的脸。别瞧他现在长得越发阴险,年轻的时候,也是担得起俊美的”
太后说着笑了笑,眼中还残存这一些神往,那便是对岁月的留恋了。
“臣妾听说,楚相在原先才是大齐第一美男……”
“那不一样。”太后摇摇头,“楚相生得的确是无人可比,但是太完美的长相是让人记不住的,那会儿莫英豪脸上透着精明,是哀家忘不掉的。”
木挽纯细细想了下,自己见到的莫英豪虽说不是太后说的那样,但是认真看下去,倒是能发现些其中的风韵,“太后心系莫相,为何最后成了先帝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