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算了算了,终归也还是自己这肚子不争气,竟已吃惯了这女人做的饭菜了。若不是因朱颜玉她做饭好吃呀,他才不会受她指派跑出来找什么大夫呢,那女人不过就是一个黑奴而已,也不知让她突然有甚好心软的。罢了罢了,反正她迟早都是要死的,即便就是他把大夫请来了,也未必能救得了她那条贱命呢。那自己还不如快快的就去请了大夫来,也好能快点儿让姓朱的那个女人死心,说不定她还能多腾出些时间,给他们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呢。”
想到未来可能还有好吃的在等着自己,耿飙感觉自己顿时就来了精神头儿,一把拉住马缰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驾着车迅速奔着前方就直直的去了。却也不知怎的,他这一路上竟甚少见有人家居住,虽三三两两的也瞧见了一些。待他下车去好不容易才敲开了几户人家的门,但却都没能得到有大夫的消息,他们也只告诉他说要去很远的镇上,才有可能找到大夫的踪迹。
为着自己到嘴的那一口吃的,耿飙便只得又急忙赶往了人家说的镇上,别说,这地方还真他娘的不是一般远。他驾着车竟也走了有一个来时辰呢,等后来他好不容易才到了镇上,却早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便又随便寻了家像样的小馆子,坐下后狼吞虎咽的要了碗面吃了,却依旧还是觉得自己嘴里老不得劲儿。
得了,看来姓朱的那女人确是很有些本事呢,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不到呢,自己竟已吃不下别人做的饭菜了。眼前的这些个饭菜跟她做的比起来呀,虽也不能称之为猪食吧,但如今他却已是难以下咽了。可他再仔细看看这碗里盘里的食材,分明也就是那女人每日都会做得呀,却不知怎得,如今到了他的嘴里竟不是一个味儿呢。
越想,耿飙心里就越觉得别扭,可他自己的肚子如今却不愿意再跟着他受委屈了。再想想,找大夫这又不是甚关乎他们生命的大事儿,索性就掏了五两银子出来拍在桌子上,只指挥着店小二替他去找了大夫过来。话说这银子呀,无论是走到哪儿,都还是比什么权势管用,这不没多久,十分难寻的大夫就兴冲冲地跟着店小二来了。
既然要找的人已找到了,耿飙自然也不愿再多加耽搁,顺手就拎了这大夫的衣领,一个转身就提溜到自己马车上去了。这大夫自是被他一举动给吓得不轻,正心里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却听这大胡子边在外面边挥鞭策马,边大着嗓门对他说道:
“我说大夫啊,我寻你是叫你随我去救人,她是一个快生了的孕妇人。那人距离此地还有些路程,我也只得先带你去瞧瞧她,毕竟她也是一条人命呢。不过呢,你心里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瞧着那人怕是已没得救了,所以到时候去了你尽力就好。我呢,到时也定不会为难你的,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即可。至于这最后的诊金呢,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到时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虽说这大夫吧,听了他的话心里也还是有些担心,可瞧着他那满脸的络腮胡和一身的腱子肉,到底也还不敢贸然做出什么举动来。生怕他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刺激到了这位壮汉的脆弱神经,让他立马就结果了他的小命。只得一边在嘴里哆嗦着应了,一边在自己心里不断地祈祷着,菩萨真君保佑,可不敢让他这条命今儿交代在这人手里。
虽说,出来寻人的时候他走的有些缓慢,可这既寻得了大夫回去的时候,耿飙就走的快多了。毕竟嘛,他也还是要顾及那女人的感受的,不能真叫她的一腔热血直接冷了。虽说他们这会儿回去可能已经晚了,但到底他路上还是不想耽搁太久,就算那黑奴儿最后真救不回来了,可朱颜玉她,也不能直接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来嘛。
耿飙这一路上虽说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到底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故他这马车也就驾的飞快。可颠的车上坐的这位大夫呀,在心里就直叫苦不迭,心说自己今儿是怎得竟鬼迷心窍了,三言两语的就叫那伙计给骗了出来。说什么今儿的主家出手阔绰,可那银子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要是一不小心真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那自己还要这银子干什么使啊?!
就在车里的这位大夫,感觉自己这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的时候,他坐的马车才终于是停了下来。也还不用耿飙出声迎请呢,大夫他就连滚带爬的,直接从马车里狼狈的滚了出来。等他这终于下了车呀,两条腿才终于颤颤巍巍的着了地儿,他竟直接背过身去大声呕吐了起来。心说我滴个奶奶啊,这一路上那叫一个颠呐,可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小命儿喽。
待他最后好不容易才终于平复下来了,却立马又被那大胡子扯着胳膊,拉着去了另一旁停着的马车,也还不待他张嘴说话,就见这大胡子突然瞪大了双眼。大夫瞧着他的神色不由有些害怕,他僵硬着脖子艰难的顺着他的目光,扭过头往那旁边辆马车里望去。不想才一扭头,却看见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他立马就有些按耐不住的凄声喊叫了起来:
“啊,鬼啊!”
结果还没等他一嗓子嗷完呢,就见那黑鬼旁边坐着的女人,闻声正皱着眉头扭过脸来看他。看那女人生的倒也很是好看,要不是她此刻手上还沾着好些血呢,说不定还真能让他有些许的晃神呢。正思索间,他突然就感觉有人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吓得他瞬间就回过神来,收起了自己那震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