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倾,又真的可以例外了吗。
仿佛一瞬间找回了支撑,周身被面前的人莫名的气场压制的僵硬逐渐消弭。
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叹气声,燕宁往后倾了倾身子,有些诧异这位太子殿下的转变。
只见桌上的少年肆意地盘腿坐到了桌子上,一下子又成了小小的一只。
他摊了下手,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你大概不会相信,我在金陵十年,从来没见过一次秦倾世子”
燕宁轻笑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正好可以上下打量着秦琼,她仔细地审视了一遍,随后轻晃着脑袋,“你有没有见过秦倾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人真奇怪”
眼底好像一片澄净,并无波动,秦琼仔细观察着,嗤笑一声,到底是谁奇怪。
真是演戏的祖宗,装得和真的一样,连他都差点信了。
金陵的密探也不是吃素的,燕北的金莲花和金陵的帝都雪,纠缠万千,剪不断理还乱,即使燕北还没来得及传得人尽皆知,在金陵也早已呈上龙案了。
“郡主是想说,你和秦倾没有关系?”
燕宁掀了下眼皮,白了他一眼,又懒懒闭上“小朋友耳朵不好就该找你们家御医好好诊治一下,太子殿下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了我和秦倾没有关系?我只是说秦倾世子不在燕北”
“那你是承认你和秦倾勾结了?”
“我说,殿下啊,金陵的御医要是不行,我帮你从药王谷请一个过来,太子殿下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了我和秦倾勾结了?”
“那你和秦倾什么关系”
燕宁笑了起来,双手抱胸,调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无可奉告”
秦琼的脸色一暗,气得想骂人,想想又觉得自己什么有威力的话都骂不出来,明明是郡主之尊,燕宁是怎么把自己活成一个市井下三流混混的模样。
讲理讲不过,骂人骂不过。
他似乎,窥到了一点那个人会喜欢燕宁的理由,够鲜活,亮得像是一束光,对深渊里出来的人总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对秦倾是这样,对他,好像也没有例外,避无可避。
秦倾,真是,念起来都觉得烦躁的名字。
满金陵无人不夸赞他这位太子殿下天资聪颖,龙章凤姿,而在这些盛名之上,总拢着一个秦倾。
即使秦倾鲜少露面,可他每次出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能夺走所有人的关注,连他的太傅提起秦倾都是一脸推崇又惋惜。
推崇的是这个人用一个月的时间奔袭千里,先是治长河水患,后又平岭南兵乱,就带着一千人,在全天下人的不看好中,生生救回了老摄政王,堪称不世之才,哪怕他不仗着摄政王府的祖荫,也足够让人钦佩。
而惋惜的,自然是此秦非彼秦。
饶是他这个皇朝的继承者再努力,也越不过一个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摄政王世子。
说来好笑,摄政王府和镇北王府是他父王的梦魇,而他的梦魇,却仿佛只落到了秦倾这个人的头上。
而现在,他似乎找到了打败这个云巅之上的人的办法,他会,狠狠地,踩碎他的骄傲。
哪怕那个人不露面,他也可以,逐一击破。
桌上的少年翻身下了桌子,在燕宁的身侧落座,大大方方地回道,“听闻秦世子和燕宁郡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郡主既然在这里,我问一句秦世子在哪里,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燕宁一下子睁开眼,偏头看向秦琼,似是终于认真打量起他来。
她突然笑了起来,金陵的太子殿下,终于打算脱了羊皮见人了吗。
也不想想,满金陵城都是狼窝,这里头怎么养得出一只小羊羔子,还能得老狼王的喜爱。
啧,有意思,她还觉得这厮还能再坚持一下的,果然年轻人,定力不够啊。
“所以,殿下想表达什么?”
“我要见秦倾”,他冷下一张脸,直截了当地说道。
呵,燕宁弯了嘴角,胆子不小啊。
连头都不偏一下,只靠着后头闭目养神,似是真在纵容孩子的无理取闹。
“我说了,他不在”
“郡主应该知道,违背太子令,欺瞒当朝太子,罪同欺君,难道燕宁郡主是想被诛九族吗?”
“怎么,堂堂太子殿下还想指鹿为马,把黑的说成白的?我已经说了一遍了,殿下是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了,秦倾世子不在燕北,这话对着你说得,对着陛下,也一模一样说得,懂?”
手上的扇子并拢,撑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燕宁转过身看着秦琼,明明眼里含笑,却似乎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
秦琼沉默了一会儿,和燕宁对了一眼,随后别开,耷拉下眼,低垂的眉眼藏匿了表情,只嘴角紧紧抿着,很奇怪,他明明是为了见那个人,却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忌惮与威胁。
燕宁,似乎,也远比他想象得复杂。
虽然这一问一答有些无聊,可燕宁这个人,却有意思极了。
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却没有半分尊敬之意,正视着他,连头都不低下半分。
甚至眼中的不耐烦都没有一点想要遮掩的意思,呼之欲出地张扬,甚至明着用眼神给他警告,让他闭嘴。
该说燕宁这个人有藐视王权的勇气,还是燕北已经有了乱臣贼子的心思呢。
错有错着,这趟燕北之行,居然应了那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脑中突然想起太傅对这位燕宁郡主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