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北周和燕北打仗打得少了,但也不等于真的能成为朋友了。
这么说吧,世人可能会相信镇北王府谋反忤逆君上,却绝对不会相信镇北王府叛国投靠北境。
即使他喜欢燕宁,这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秦倾将两人的反应收入眼中,无辜地抿了下嘴,啊呀,好像捅娄子了呢。
“呵呵,郡主和长孙殿下都是人中龙凤,实不相瞒,是属下来报郡主踹开了殿下的房门,虽不怀疑两位会望北楼里头大打出手,但内人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所以还是请二位过来,当给我个面子,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回应他的是两声重重的带着讽刺的哼声。
小本生意?
这望北楼占着蓟州榷场的势,做的是无本的买卖,榷场抽成不过十分之一五,也不及这一片销金窟的敛财有道。
就这,小本生意?
凑着完颜乌禄不注意,燕宁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一脚秦倾,这厮又仗着她披着张兔子皮占她的便宜。
秦倾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头,嘴角却是带着一点弧度的,他不过是说了两句话,怎么和点了炮仗似的,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好像更严重了呢。
“明月公子的面子自是要给的,我与燕宁郡主并无嫌隙。本来这药材拍了就是想要送给郡主,博美人一笑,既然郡主想要自己拍下来,本殿无有不依,定当成全”
这话也不算作假,这东西本来他拿着最后也是要给燕宁或者给秦倾的,就看他们来换点什么,但燕宁都坐在她跟前了,本来他可以提点什么要求,估计她也都会答应。
他放弃了换取利益的机会,无偿退出了赤血珠的拍卖,还给她送了五万两银,可不就是博美人一笑吗?
要拿就拿大的,不管燕宁是不是为了秦倾要这味赤血珠,这个人,最后都会是他的,天下是他的,美人,自然也是。
完颜乌禄转头看向燕宁,眼里满是宠溺,自然错过了当他说‘博美人一笑’的时候,一旁内敛的眉眼里头划过的一丝杀意。
微凉的眼掠过完颜乌禄,飘着定到了燕宁头顶,她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也就错过了反驳完颜乌禄的时间。
而这在某人眼里看起来,几乎就是承认了完颜乌禄的话。
秦倾指尖轻敲了两下茶盏,一旁随侍的人很快退下,他则绽了个和善的笑挂在脸上,“似乎郡主和长孙殿下关系很好”
“确实”
“不熟”
异口同声的声音一下子出现在包厢里头,场面顿时有些尴尬,可秦倾明显被取悦了。
完颜乌禄好似并不在意燕宁的否认,依旧是温柔地看着她,连带着还有些抱歉地给秦倾递了个眼神,好似在说,燕宁这人害羞顽皮,请他多担待。
燕宁则是蹦出这两个字后索性把整个人往后头都挪了挪,整个头往下头埋了点下去。
秦倾笑了笑,将话题引到了别的上头,讲起了如今北周的时事起来。
他说的中肯又很有见地,一下子吸引了完颜乌禄的注意。
两人交谈地很是友好,燕宁察觉到在她身上打架的两道目光都收了回去,才暗里吐了口气。
危险暂时解除。
两人聊得尽兴,她对北周的时事没啥想评论的,百无聊赖地听着。
突然,手指被人轻轻勾了一下。
往下瞥了一眼,熟悉的骨节分明的,嘴角弯了弯,不动声色地回应了一下,反勾着他的手指动了两下。
桌上的人还一本正经地在点评燕北的朝局,正讲到官员舞弊的事情,满脸就写着‘正气凛然’四个大字。
燕宁只觉得好笑,拿空着的手托着下巴,脸被托着微微仰起,从秦倾的角度,能清楚看到她细长的那双狐狸眼里流转的媚态撩拨,还有一颤一颤的睫毛,和帘子似的,欲语还休。
他的眸色深了深,耳中过着完颜乌禄的声音,一点都没听进去,眼里只能看得到一个人。
许久,吐了口混气,既不舍得移开眼,又不好太张扬,只能使劲扣了扣她的手心,算是隔靴搔痒。
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一句,原来这金莲生了魂魄就变成了勾人心魂的妖精。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燕宁回头看过去,秦倾身边的随侍已经将门打开了,她瞧着这人有些眼熟,也是之前见过的,同月,执掌月令宫刑法典律。
“长孙殿下,您身边的阿尔泰求见”
阿尔泰对着里头的三人见了一礼,随后覆在完颜乌禄耳畔说了两句。
“是有什么急事吗?”
完颜乌禄笑着摇了摇头,“一点小事,下头的人拿不准,还是我去处理一下,事发突然,今日就不多做叨扰了”
“与明月公子清谈,收获颇丰,日后有机会还请不吝赐教”
秦倾摇了摇头,“是公子给了月明许多启示”
燕宁在一旁努了努嘴,都是骗子,以他对秦倾的了解,这厮巴不得这辈子都看不到完颜乌禄这个人。
“我就先走了,晚点去你府上看你”
宠溺不舍的眼神落在燕宁身上,她生生压下下意识想去看秦倾表情的念头,扛着背脊后升腾起的凉意对着完颜乌禄直摆手,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我与长孙不算熟识,长孙殿下有那个功夫不如回北周的榷场多转几圈,把打了水漂的五万两再赚回来”
被她噎了一下,完颜乌禄也没有计较,许是真的有什么急事,无奈地回了她一个眼神就随着阿尔泰走了。
秦倾身边的人,一向是最有分寸的。
完颜乌禄一走,同月一套擦桌子铺茶具倒茶关门的流程在半刻钟里头走完,极其熟练又利落。
燕宁瞥了眼桌上的茶盏,香气四溢,是她喜欢的扶桑茶,抿了一口,很是满足,忍不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太小气了吧,连茶都不给我吃一盏,不能因着有只苍蝇在,你就连我也不顾着了吧”
好家伙,还成了他小气了?
眼底的黑气渐浓,只听得一声轻呼,燕宁还没来得及将刚叼在嘴里的茶盏摆正,整个人就腾空了,然后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一抬眼就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茶水撒得桌上到处都是,淌到她的衣服上,将凤凰绸晕开一片污渍。
她挑了挑眉,扬着一张脸,霸气地指着自己的裙子,拿眼神碾着他,“裙子脏了”
秦倾被气笑了,这时候了,她还在想裙子?
“爷再给你换一身”
声音带着些气声,有些哑,又带着独属于苏月明的霸气,他这样匪气凛凛的样子实在少见。
燕宁稀罕得紧,将上身拉开些,想要看清楚些,又被他一把扣回了胸口。
“还逃,不解释一下吗?晚点?去你府上?看你?”
眉心突突地跳,寒气从背脊和脚底爬上来,整个人僵得不行,她忍不住瞥了一眼门口,这时候逃,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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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犬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磨一下他的宝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