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历史之久,工艺之精,当还数邢窑白瓷,自上周之后,便有传下来的邢窑瓷,而这瓶子就是邢窑独有的透光白瓷瓶。
因釉色洁白如雪,器壁轻薄如云而很是闻名,更是因为极难的烧制过程而价值连城。
而这千金不换的瓶子里头插着的却是一枝已经枯萎了的干枝,上头还有零散几朵花,碗口大的花瓣层层叠叠,虽是枯萎了,但廖初寒还是认了出来,这是相国寺独有的荷花玉兰。
这花虽名贵少见,但也值不起拿这样贵的瓶子装吧,也不知隔了山海的,殿下做什么跑个大老远拿了相国寺一截枯枝回来供在案上,多煞风景。
相月见廖初寒一直盯着桌上的荷花玉兰枯枝倒吸了口寒气,乖乖,这可是小郡主坐断的花枝啊,从初见就被公子收了起来,一路带回了临安,这满屋子价值万金的陈设可都比不上这一截的小枯枝,这人可别做傻事啊。
“世子殿下,陛下身侧最为仰赖的药师殿少使大人,廖初寒廖大人求见”,相月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廖初寒前头,隔绝了他好奇的目光也阻断了秦倾微沉下来的目光。
年轻的少使大人毫不客气地拉开了眼前的人,冷介与默然被满脸的稚气所取代,一脸不悦地说道,“我这难得回来一趟,你就不能少取笑我几句,鬼才要当这劳什子的少使大人”
他松了松肩膀,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眼眶微微泛着红色,声音里头也带了极轻微的颤抖,愣了一会儿,最终也只憋出了一句,“殿下安好”
秦倾放下手中的书册,眉眼之间也有些动容,笑着打量着眼前小小的少年,“我们的寒月令主离开琴山的时候还没这张桌案高,现在是真的长成大孩子了,欢迎回家”
这一句欢迎回家让廖初寒的喉间一动,忍了许久才不至于太丢人,带着暖意弯起了嘴角,三人相视而笑,是啊,一隔十年,他终于回到了一趟琴山。
暗月令一行十二人,一些是老摄政王留下的,一些是世子殿下捡回来的,他就是殿下捡回来的,先天多病被父母遗弃,难得殿下不嫌弃,用了许多名贵药物才堪堪治好,成为十二月令中的寒月令主。
外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到了书房门口又规矩了起来,但见到廖初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叹,很是畅快地感慨着说道,“连你都派过来了,看来老皇帝那是真的没人了”
孟月的性子一向随意,但许久未见,对他这脾性倒是想念得紧,他也不在意,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虽然话不是什么好话,意思倒也不错,郡主砍掉了一个廖北玄倒是帮了我极大的一个忙,那个人多疑,对我总是不能完全信任,但他这么一死,药师殿就实打实唯我独尊了。”
廖初寒很是认真地扳着手指头数了数,“武师殿里的人都派去追查毒师大人的死因了,天师殿里的人本来就不多,鲜少出京城,陛下手上确实是没有能用的人了,不然也不会冒险让我来负责此事”
秦倾点了点头,也算是情理之中了,那个人一向只新任自己养出来的这三个尊师殿的人,这步棋走了十年,最终倒是燕宁顺手帮了一脚,但一想起她差点命丧阳川,他的心情就不大好,只是喂个狼,太委屈燕北草原上的狼了。
“陛下既然给了你旨意,燕北还是要跑一趟的,正好她最近奔波操劳,也有休息一下的打算,替她对外名正言顺称个病,你也好修养一点时间,把药师殿的事情处理好,再过两年,她也就应该要入京了”
廖初寒愣了愣,他虽然鲜少跟在秦倾身边,但他的世子殿下一贯是清冷如同天上月的,怎地这样眉眼都是暖意,如同三月风的,陌生地让他不敢认。
但看着边上的相月和孟月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了。
而他只能秉持着震惊出了琴山别苑,外头的侍卫队长见他眉眼冷凝着也不敢多问,只恭敬请他上了马车,想着等到之后再向少使大人询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