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他们带来的几万搜山的兵士。

“燕宁无能，累得我两万燕北百姓魂归于此，不得安生，请诸君魂安，此仇不共戴天，燕宁必报！”

重重的磕头声音，即使在雨打密林的深夜里头，也显得格外清晰。

一下，两下，三下。

声音一点点砸在众人的心头，默默地，又很有默契地，所有人都被动容了，随着燕宁的动作一起，以三个响头，告慰了这两万的冤魂。

随后，她站得笔直，将手中的朝日朝着天空一震，声音穿透了雨声交杂的黑夜，响彻一方。

“以手中长剑起誓，自即日起，犯我燕北百姓者，杀”

闪电出现的恰如其分，划破了天际，也照亮了燕宁脸上的悲愤与冷寒。

这样的场景鼓舞了无数人，最终，是山呼海啸的应和声。

“犯我燕北百姓者，杀”

“犯我燕北百姓者，杀”

“犯我燕北百姓者，杀”

......

“那这些人怎么处置呢，尸体要收敛起来吗？”，陆成松看向燕宁问道。

楚清河率先表态，直接说道，“不行，尸体不能收敛，这是疫情的起源，单独收敛每一具尸体，很容易让接触过的人也患上疫情，所有的尸体都要深埋处理，上头盖上厚土，才能确保疫情根源隔绝掉”

燕宁沉默不语，算是同意了她的意见，虽然他很想让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安息，但不能让这么无辜的人去承担可能。

“覆土之后，修安魂台，立万名碑，从镇北王府库中出资，我会休书一封，让霍安配合你们。将所有因为本次疫症死难者的名字都刻到上头，方便他们的家属前来吊唁”

谢元慈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这样的处理结果已经很好了，你身上本就余毒未清，又淋了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什么事情，都要等你好了再说，你自己什么破败身子不清楚吗？”

燕宁轻笑了一下，点头应是，毕竟这个人除了是她的左膀右臂，也是她的小舅舅，他的话，她不能不在意。

只是有一件事，她要亲自下令。

“我这人良善，也不搞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套路，山洞那边别人带来的人，一个不留，尸体尽数送回沧州，交还给威武大将军李光，谁带来的人，就给我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哦，别留全尸，多留几部分在万人碑里头封起来，以安亡灵”

她的话里多少透着些狠厉，面对这样狠辣的燕宁，谢元慈微微蹙了蹙眉，戾气太重，是有伤天和的，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这个人能站在这里做出这样的吩咐，而不是带着兵直接杀到金陵去，就已经是非常克制了。

“山洞里的百姓，由我的私库出资，单独养起来，养到这些人自然死亡为止”

“阿宁！”

谢元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前头的事情他可以同意，但这件事情，有些说不过去，养一帮神志不清，有些危险，还力大无穷的人在，实在是没有意义。

“就算没有意义，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们生的权力，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们现在没有清醒的认知，除非，他们自己不想活了，不然，还是请楚姑娘和洛大夫，试着救一救”

“即使没有先例，我也希望，能试着救一救他们，万一，活了呢！”

她的眼里满是坚定，一点商榷的余地都没有。

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的还是谢元慈，点头应允了这件事。

燕宁这才放心下来，谢元慈一旦应允的，他再不愿意，也会去做。

晕厥感涌上额头，甚至来不及听到众人的惊呼，意识就已经涣散不清了。

倒是没想到，居然是在今日这诸多事情的最后，没撑住晕倒了，在晕过去前，燕宁心里好像只剩下这一个有些好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