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开玩笑”,看着她们都很是无奈的样子,燕宁眼底的笑意渐渐退去。
她有些认真地感慨道,“你们应该也看到了,韩大人脸上多是晒伤,甚至连手上,露出的手臂也都是晒黑的痕迹。这可不是去太阳底下晒上几天就能得到的效果,再加上他鞋子上的泥点,我甚至怀疑他来见我前,刚从田间地头回来。”
“细节之处方见真章,若是这个人连这样细小的细枝末节处,都已经准备好了怎样欺瞒我,那么我也会认为此人算得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蓟州城不是十六州中最受重视的,甚至,他若是怠施懒政,秉着军政不相干的原则,即使镇北王府手眼通天,我可能也不能一下奈何得了他。但我相信,一个会花时间常年和百姓混迹在一起,能下地能下田,会把自己搞得这样黝黑一片的,不会是个佞臣””
“至于韩大人表现出来的谄媚,想必另有原因,我见他眼底干净又澄澈,只怕另有隐情,这事,可能需要我们的霍楼主来解答了”
手指在霍安前头打了个响指,突如其来的响声将霍安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我要说的说完了,你这些天待在蓟州城的收获呢?我让你提前过来不是让你准备一场歌舞升平的欢迎仪式给我的”
霍安沉默了一会儿,似是稍微消化了一下她说的内容。
等到反应过来后,霍安摊了摊手,收获的确是有的,她也不是来蓟州玩了几天,这位韩柱韩大人,倒着实是位有趣的人。
“说来也是有趣。我到蓟州城的第一天,就带着你的令牌去了太守府,见了这位韩大人。这位大人和今日所见一样,一样的谄媚逢迎让人不适,闲聊了几盏茶,然后恭恭敬敬将我请我出去,一看这架势,流程都极为标志熟练的”
手中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把折扇,在手心里抛掷着,“不过我也不大好骗,即使这位大人哪哪都不如我的意,我还是极负责人地查了查他。到底在这燕北,能瞒住我拥金阁阁主的事情,也确实少见”
轻叹了口气道,“诚如你的判断,韩柱确实是个好官。我在蓟州城走了一天,又跑出去在他代理的蓟州十三郡走了一遍。韩柱这个人,在蓟州任了十七年的父母官,轮职过蓟州七个郡城,难得地深受百姓爱戴,获得的都是清一色的好风评,都说是个能和百姓同吃苦的父母官。我想,他当得起蓟州的一方父母官。”
“而至于他为什么装作这样谄媚的样子,我有自己的猜测,但,也只是猜测”
“郡主可以知道每年的地方官员考核”
她唤了声郡主,想来后头要说的都是极认真的内容。
燕宁顺着点了点头,“除京官之外,凡是地方官员,不管是六品的芝麻小官,还是两品的封疆大吏,都需要经由金陵城中派出的考核官进行政事考核,评定政绩功过,以看最后是否升迁”
霍安冷笑一声,眼底冰寒,满是不屑与愤怒,“我有幸见过一次,那才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杂碎”
马车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燕宁没有说话,面色有些冷介。
“我捉摸着这韩柱也是有意思的人,听说每次都是轰轰烈烈迎着考核官来,又轰轰烈烈迎着考核官走,也不要加官进爵,就想死守着这一座蓟州城,倒也是一桩燕北趣事儿了。”
轻揉了揉微皱的眉角,她这怕是和巡察使一个待遇了。
“明华,你晚点帮我送张帖子去太守府,明日午时,如河边长波亭,我请韩大人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