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倾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很是勉强,最终还是苦笑着放弃了,像是所有生机被夺走,连他最习惯的招牌笑容都做不出来了,即使那也是个假笑。
现在的他,就像是镀了金的佛像去了外头的鎏金,剩下的不过是泥塑罢了。
“其实,你之前不知道天机咒吧,阿宁”
“是,我确实是今天才知道的”
“今天相月没有随你来,你们之前又总有些地方过于反常。所以,我刚刚来之前让明华绑了孟月,问清楚了天机咒的事情,想来找你,你正好和小舅舅在说话,我顺手听了个墙角”
这时候本该有个笑容的,燕宁这个人,连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做得这样理直气壮,可他如今半个笑容都给不出来。
抬手想要触碰她,可伸出的那只却像熊掌,轻叹了口气,在她头顶拍了拍。
“为我撒谎了呢,好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
他的眼里有些心疼,燕宁抓住握住他的手,将整个脸伏在他膝盖上,沉默不语,湿意渗透了手上的纱布。
那能怎么办呢?她能怎么办呢?
这个人爱她是本能,她想维护他也是本能,几乎没来得及顾得上眼前的人,是她嫡亲的小舅舅。
她没办法啊,她才刚刚知道,她爱的人,她的秦倾,受了整整五年断筋错骨之痛,还要面对她的亲人问询责难,即使谢元慈的初衷,是为她好。
可她还是,无法控制的心疼了,天机咒啊,她要怎么救他啊,她能怎么救他啊。
“以后,不要和谢元君恶语相向了,长姐如母,他对王妃有无比的敬爱,也是真的疼爱你的。谢元君为人虽然冷傲了一些,但是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多谋善变,心性果决,既通得古今文采又熟识治国方略,又对金银俗物一向不感兴趣,与你也是至亲,对你算是用心至纯。这样的人,不需要用金银地位捆绑,你信他用他,给他发挥施展的空间就可以了,未来,谢家这位于你可堪大用。”
他用另一只手轻抚着搭在他膝上的长发,娓娓道来地说着自己的判断,讲未来,讲以后,可燕宁听着却是心惊,他这样的嘱托,不像是提醒,倒像是......
猛地抬起头,秦倾见着她擎满眼泪的双眼,心中一跳,手忙脚乱地替她拭着眼泪。
心口传来酥麻的疼痛,她是燕北最为尊贵的金莲花,从来都是高傲的,连哭泣都本是无声的,她本该是草原之上被万亩格桑花海捧着的烈日,耀眼明媚,而不是这样手足无措,连泪水都带着惊慌与小心翼翼。
“我们谈谈,认真地谈一谈”,燕宁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秦倾点了点头,她想谈就谈谈吧,想问就问吧,这样也好,算是实践了他的承诺,自此,他和燕宁,再无半点隐瞒。
“如果,中了天机咒的人是我,你会不会离开我,放弃我,不要我”
“不会。事实上,我也从来没有离开你放弃你的准备。”
我将自己完完整整剖开来放到你面前,我的情意,我的不堪,我的阴暗,都完完整整摊开来给你看。你看,真实的秦倾就是这样阴冷、自私、晦暗,所有的温雅谦和佛骨仁心都是伪装,这个人从骨子里都透着黑暗,坏透了,他就从阴暗里走出来.......”
可是他那样那样喜欢你,所以你,还要不要他留在身边?
最后那段话,他还是没有说,他怕给她负担,他怕他的情意吓到她,即使他一身灰暗血腥,要见她的时候,也想收拾地洁白无瑕。
他几乎只允许秦倾出来见他,那个暗夜的皇者,从未放出来到她身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