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怀远摇了摇头,“首先,你自己还没查探过事情全部的真相,不应该轻易去下决断,不是说那位夫人还没过世吗?你在害怕什么,阿宁。”
她在害怕的,自然是怕再一次听到重复的回答,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蓟州的百姓。
“第二,阿宁,小叔叔他选的确实是大多数人都觉得不正确的选择,而你正好是那大多数人的一部分,所以你觉得惋惜,觉得痛苦”
“其实异位而处,在下头被北境绑了的,如果是你和你的母亲,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怎么选。也许我也会选你们,也许我会选保蓟州城。不在当下,我这个掌了这么多年兵的人都做不出这个判断。我没有替他开脱辩解的意思”
“但是阿宁,但是阿宁”他重重握着燕宁的手说。
“你不能为了别人过去的选择而痛苦,而承担,那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而且,那是叔祖父的选择,不是你的选择”
“可是...”
她该怎么说,说她心中的愧疚与不安的来处,说她苦苦困扰的原因,说她曾经死过一次,见证了燕北的结局,说她受的,正是蓟州城的大恩。
“镇北王府守了燕北五十五年,我们从中收获了金钱、财富、地位,也庇护着这一方的百姓平安、康乐、幸福。”
燕怀远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镇北王府是燕北的守护者不假,但这个过程,本就是相互选择的过程,就像我之前说的,选择没有对错之分,当你知道了有另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没有哪一条路在人们心里可以做到绝对的完美。万千燕北百姓选择了燕家,是因为,这是他们当下最好的选择。”
“但即使是大多数人选择了镇北王府庇护的燕北,也会有些人想去另一条路上看看被皇朝掌控的燕云十六州是什么样子,比如随应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它虽然可能不一定时常出现,但它永远有可能存在”
燕宁抬起头,眼神之间有些迷茫,似乎还有些晶光,愣愣地说道,“那如果她们知道蓟州城的真相,还会选择我们吗?”
“所以这是你要做的事情啊!”
燕怀远看着燕宁的眼中带着肯定,“要做合格的上位者,做燕北的执政者,镇北王府的主人,你要做的,就是给燕北的百姓更好的生活,让他们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愿意继续选择我们。去尽力地弥补曾经的伤害,而不是沉浸在过去中自怨自艾。还有未来的每一个选择,都将无愧于心”
“当然,你得首先查清楚真相是什么不是吗?”
燕怀远笑得格外温柔,燕宁只觉得眼眶有些湿,哇得一下哭出了声,她所有的不安、恐惧、彷徨、担忧,都在这一刻,向着最亲近的人释放了出来。
等她燕宁哭过了一阵,燕怀远从袖中掏出一封有些泛黄的信,说道,“这是父王临终前交给我的,我一直保管着,从未拆过,上面写了耶律苓亲启,应该是小叔叔给那位夫人的遗言,我想可能会对你有用,去找她之前,你可以先看一遍”
燕宁想要接过,却被燕怀远一把打掉了她伸在空中的手,“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我会把信交给明华,醒来再看”
“是,我的父亲大人”
她看着眼前的人,笑得格外娇俏,胸中郁结一扫而空。
如果叔祖父选了一条大多数人不选的路,让燕北的百姓寒心了,那么,她将毕生以燕北为重,将燕云十六州的利益永远放在她所选择的唯一方向。
如果叔祖父让蓟州,让燕北想要放弃燕家,那没事,她会成为他们继续选择燕家的原因。
十万蓟州百姓助她重生一场,是为了上百万燕北的百姓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她将此生为此而活。
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题外话------
熬过今天就会甜,笔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