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了彻底的死寂,燕圆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看着她。
燕宁则是静静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还有些烫,她轻轻吹了吹。
最后还是小的那个先忍不住,凑到燕宁跟前,看着燕宁的眼睛,眼眶里头的泪珠子就这么悬着,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燕宁不为所动,“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就是你哭的天花乱坠死去活来,也不行,还是省点力气”
燕圆月很是沮丧,她是知道阿姐的脾气的。
但是她是真的想去军中,是她自己想去,镇守一方,驰骋沙场,护卫边疆。
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阿姐,能告诉我不让我去的原因吗”
燕宁一反常态地狠狠拍了桌子,整个脸都黑了下来,“不是说了,沙场之上,危险重重,那个地方,不会因为你是镇北王府的二小姐而对你有半分优待,你从小在王府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又是女孩子,边塞风雪,行事多有不便的地方,难不成还带着侍女去军营吗?燕圆月,你的性命可只有一条,能不能别胡闹了”
她几乎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似乎是一提都不想她提起要去军营的事情,是真的很伤人的。
燕圆月这样想着,委屈地眼泪一下子没憋住掉了下来。
她个头小,也只到燕宁肩膀不到的位置,低下头就看到燕宁的手,抖得厉害,心底一抽,又往她跟前凑了凑。
抬起头,巴巴地望着燕宁,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想要胡闹,我是真的想去边疆,我真的会很小心很小心的的,我不怕辛苦的,阿姐,我也想像大伯和二叔这样,征战沙场,领兵点将,我已经长大了,我清楚我自己要什么”
燕宁死死咬着嘴唇,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上一世的画面。
蓟州之战之后,长长的一条挂着白帆的队伍抬回来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都是棺材。
六月十七的刑场之上,满地的尸首与鲜血,那是触目惊心的红。
她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圆月不能去,战场无眼,绝对不能去,这一世她只要做个开开心心的小姑娘就好了。
“阿姐,这是我的坚持,你有你想做的事情,我当然也有,我没有阿姐聪明,也没有阿姐强大,但我也可以为了守卫镇北王府付出自己的努力,这里是我的家,我们的家,阿姐,就算你是天上的太阳,我只是天上的一颗星星,但我也有想走的道路,有我的星途,我想去试试,那是我想做的事情”
“不可以,你把你脑子里的念想收回去,你想都不要想,镇北王府不需要你来守护,我还在呢,需要你一个女儿家去沙场厮杀?燕圆月,你当我死了吗?”,燕宁咬着牙说道。
燕圆月没有像刚刚一样暴跳如雷得反驳,只一脸坚定地看着她。
燕宁看着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气度啊修养啊都抛之脑后,冷哼一声,沉着一张脸。
“怎么了?你是想先斩后奏地去军营?那你去好了,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上不了战场”
燕圆月摇了摇头,“我不会在没有获得阿姐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行动。阿姐若是不允许,我就一直求着。可是,阿姐字里行间,都在说,我是个女孩子,难道在阿姐心里,因为我是女子,我就领不得燕北的兵,做不得燕家的主了吗?”
“我从未因你是女子的身份有所看轻,我自己也是女子,男子能做的,女子当然也可以。你要撑起燕家,你要帮我,可以入商道主管府上产业,可以去管理燕北的漕运,甚至入朝堂,也都可以,我可以让你成为皇朝第一位女官。若是都不喜欢,你也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懒懒散散地在我身边待着,一直待着也好。”
她指着燕圆月,几乎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为什么一定要去军营!战场是多瞬息万变的地方,连父王和二叔都没有逢战必胜的把握,你怎么忍心,让我提心吊胆干看着,担心....”
她颤抖着没有继续说下去,可燕圆月却听懂了她无声的控诉。
她担心的是哪一天会突然听到不好的消息,突然收到白底黑封的书信,突然见到的是马革裹尸还。
她在控诉,燕圆月,你从出生起就在我身边,我们是亲姐妹,自小一起长大,圆月,你怎么忍心。
燕圆月听她说着,眼里的泪又一点点流下来,“那阿姐,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行啊,我听着,你说”
燕圆月猛地一下跪下,吓得燕宁立刻去扶,却被她拒绝,“燕圆月,生于镇北王府,长于镇北王府,簪缨之家,钟鸣鼎食,自小无忧无虑地长大,富贵荣华,锦衣玉食。可是,我虽然还小,也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镇北王府,镇北王府的一切,都来自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