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走了没几步,越想越气,在小径的拐角处停了下来,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谢明霞说道,“你是想气死我吗?都给你们机会了,不是叫嚣着今日之辱当百倍奉还吗?就这么原谅她了?”
谢明霞有些讨好地笑了笑,“郡主莫气,当日之事和谢明珠没有关系,都是谢夫人的错,若不是她连着几天晚上偷偷给我们送吃的,我们哪有命等到您来。我是恨她母亲,但若是因此迁怒于她那不成了一样的人?不是原谅了,而是算了。那个恶毒的主母已经死了,至死也没得到她想要的,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我和明华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没出现,我和谢明珠打成一团的时候他没出现,就让他困死在脂粉乡里头吧,算了吧,日子要向前看,我不是不追究他们了,而是和自己和解了。”
谢明霞笑中带泪“不然怎么办呢,郁郁而终的母亲至死还在说不怪他,她不追究,我还能替她讨个说法不成。真正伤害了我的已经逝者已矣,伤我最深的对我毫不在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笑话,我现在有新的亲人了。郡主,没有什么比你们重要,没有。所以,不要为了一个我不再在意的事情,伤害了你的声名,没必要,如今我们很好。”
燕宁有些心疼的揽过她和谢明华。
“没事了,我们回家。世间男子皆薄幸,都是见异思迁三心二意之辈,以后你们还有我和母妃。那种父亲,活着比死了没好多少,别在意了。不过还是要多留个心眼,以前是好人不等于现在是好人;现在是好人不等于以后是好人,要记得,人心思变”
秦倾过来,听得她最后一段,噗嗤一笑。
三个小娃娃抱作一团,略大些的燕宁也就到他胸口的样子,说的话却是仿佛对这个世道对人心很了解一下,不过她现在的想法,有些危险啊。
燕宁挑了挑眉,看向秦倾说道,“世子难道有别的高见?”
秦倾笑了笑,“高见不敢当,不过只是觉得有些有趣,郡主这论断未免有些武断,世间男子也总有情比金坚,一生一代一双人的,镇北王爷不是吗?”
燕宁点了点头,“嗯,父王是个例外,二叔也是个例外的,小舅舅也勉强算是个例外,那就除了他们仨吧,公平一点好了”
秦倾轻叹了口气,小女儿不谙世事,未来的路,山水迢迢啊。
燕宁才反应过来,他跟在她身边已经有一天了,有些诧异地说道,“你跟过来干嘛?”
“有些事问问你。郡主还是屏退左右的好”
燕宁给阎清风递了个眼神,阎清风点了点头,带着谢明华和谢明霞下去了,走之前有些威胁的看了眼秦倾。
而他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看的人心头堵得慌。
“现在可以说什么事了吧,我的世子大人”
燕宁捡了个干净的石头在上头坐着,颇有些等他唱戏的样子。
秦倾轻摇了摇头,满西京的闺秀加起来也找不出如燕宁一样毫不讲究的,找了个帕子垫着,也在她身侧坐下。
“我之前很想不通你对谢家的态度似乎和我想的不大相同,外头传着镇北王府和谢府老死不相往来,可我今天看着不过是谢老家主的障眼法罢了”
燕宁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有些紧张,“世子想表达什么”
秦倾笑着说“没什么,我只要知道到这里就好了,其他的我没兴趣也不会探问。不过既然我又知道了郡主的一个故事,来而不往非礼也,想来药王谷谷主的弟子,来给二爷祛毒应该能够事半功倍保他安宁吧”
似有疾风起,秦倾耐着性子等了很久,才听到燕宁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刚刚一瞬之间,我想了很多能够一击杀死你的办法,结果每条路都走不大通”
秦倾只是笑。
燕宁冷哼一声,“有时候真的觉得你这幅笑脸格外碍眼,世子实在太强了些,我会觉得无论我做了多少,也跳不出你建的围城,也只是在你的掌心上蹦跶。世子还是好奇心不要太重了,我不想与你兵戎相向,拼个鱼死网破”
秦倾偏了偏头,凑的离她更近了些,“那我们是达成共识了?”
燕宁学着他的笑容,温润如画,“世子光临鄙府自当扫榻相迎”
他在心里直笑,若论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大概没有人比她更强了
谢家的林间小径里头只留下一道白色和一道红色的身影并行远去。
远处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
“其实我以为你会指责我刚刚有些太过分了,毕竟秦世子不是有“借得金陵三千雪”的雅号,冰雪塑就的人,不是应该最是讲究一言一行的礼法端庄”
“和大怨,必有余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
“别人都把手伸到你面前欺负你的人了,你不动手反击才奇怪。何况你伤谢明珠也不太重,只是微微伤了脸,将养几个月就好了。”
“也对”
“投胎这件事本也是个本事,我们辛辛苦苦投胎到这个位置还过的这么委屈,这辈子也太不值得了吧。”
“正是这个道理,这辈子还要畏畏缩缩的,不如直接下去幽都找流风月喝茶”
“流风月是谁”
“哦,我的一个美人儿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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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实打实的,你要动手,我给你递手帕,还担心你打得疼不疼,是不是弄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