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底里,大概还是拿着这家子人当自己人的,所以前头在门口,也没怎么为难这位大管家。
秦倾背着手,缓步而行,静静欣赏着院中的景色,园中石榴花开得极好,火红的一片,和聪明人打交道,真的有些讨厌,怎么突然觉得谢元慈这张脸,看着也不大讨喜了。
“个园”,燕宁抬头看着拱门处的题字念道,走笔苍劲,却又有行云流水的洒脱,应该是她那位小舅舅的手笔。
“是因为院中遍植青竹所以叫个园吗?”
不知何时秦倾已经跟了上来,谢元点了点头,回答着秦倾的提问,“回禀世子,是的,因为我家公子不大耐热,所以在院中种满了青竹,夏日一到,极为凉爽,北地岁寒,少水,院中的每一棵竹子啊,长得都极为不易,都是公子从秦岭之上背回来的,算起来也长了有五六年了”
燕宁挑了挑眉,从秦岭之上背回来的,那可真是好一番折腾呢。
回头看向秦倾,想起他来相国寺小住个几天,还要另改了院子,辟了竹亭和荷塘,上下打量着有些疑惑,“莫不是你们这些世家公子的通病,怎的都如此讲究?”
秦倾看着她周身的装束,有些被气笑了,她这身红色凤尾裙就不是凡物了,“你风来水榭之中的红莲可是被尊为莲中首尊,你昨天的月华裙,今天穿的凤尾裙,都不下百金之数”
燕宁诧异地看着她“世子难道要同我一个女儿家计较衣裳首饰的开支花费?你一个男子,我是女子,自然在打扮上花费的多一些,这也不为过吧?一天天的就关注女孩子的衣服多少钱是个什么道理,难道摄政王府上的开销是这样克扣女眷省出来的?”
秦倾气极反笑,简直是对牛弹琴,径直入了个园之中。
燕宁有些委屈,跟在他后头追着说道,“那不然或许你说的是风来水榭中,那池子红莲白莲粉莲的吗,哦,那个是早年先祖父还住在风来水榭的时候,随手撒下去的种子,说是北地气候多变,野生野长的种子才好养活,不是什么名贵的莲花,就是较寻常的莲花更好养活,也更香一些”
秦倾深呼吸一口气,脚步顿了顿,喃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随后径直去了竹林之中的那方六角亭。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谢明霞和谢明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急忙追了过去。
而相月和孟月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对视一眼,孟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主子刚刚是,生气了?”
相月也有些回不过神,“不是吧,也没什么危险的气息,说不上来这是不是生气,明明好像都拂袖而去了,又好像不是”
孟月懵懂地看着他说道“他之前有这样过吗?”
相月摇了摇头,别说这样拂袖而去,气极反笑了,他家主子那是被誉为整个皇朝最有佛相的人,若不是需要继承了摄政王府,只怕到可能会遁入空门也不一定,虽然他一向觉得那是为佛面蛇心的主,可是刚刚,他脸上第一次没有挂着笑意?有了什么别的情绪,活得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孟月喃喃道,“可是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不就是奢不奢靡,讲不讲究的事情嘛,那主子和郡主都是有钱人,讲究一点怎么了呢”
相月白了他一眼,他倒是也要被这只猪气笑了,甩下他跟上了前头的两位主,孟月回过神来也急忙跟上。
只留下阎清风在刻着个园的拱门前低垂着眼,其实他是懂秦倾为什么生气的。
大概,是因为是喜欢的人,所以不想在她面前有一点不好的形象,希望是个完美的存在吧。
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每个人都画好了位置,放好了格子,他在属下的格子里,那么,那个人呢?是放在了哪里?
朋友,亦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