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安静,平和,哪怕只是就这样坐着共处一室,都让人感到怪异极了。
最终还是魔术师打破了这奇怪的寂静。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宗九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如果说之前他参与的每一场副本,恶魔都不会缺席,尚且还能够解释为想看宿敌倒霉。
但这一回他和土御门莫名其妙被召唤到这个超s级副本,联络不上主系统,甚至连主线任务都不用做,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就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依照面前这个局势,就算no.1身为导师,但是在连主系统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恶魔究竟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还是一个十分值得推敲的问题。
“这是你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阴影里传来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漫不经心:“它的答案有那么重要吗?”
或许重要,或许不重要。
从前,恶魔唯一的乐趣不过是欣赏人世间的丑恶和苦难,战争,和混乱。
这样一成不变的东西充满了恶意,还有人类本相毕露的模样。
但是看久了也会看腻,特别是对于从恶意中诞生的他来说,大多数丑恶根本不值一提。
为此,恶魔无聊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和主系统做交易,捣鼓出这么一个惊悚练习生比赛。
但这个比赛最大的收获并不是他原先设想的那些乐趣,而是预言中既定的救世主。
更有趣的是,他们是那么的相像。
敌人永远是最了解对方的存在。
这么有趣的玩具,以后应该找不到了。
“如果你死在这个副本的话,那我会很遗憾啊,魔术师阁下。”
男人的语气平静,意味深长。
就算是死,恶魔也不会让他死在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手上。
救世主不就应该死在大魔王手里吗,如果在前面打小怪的时候就死掉,大魔王可就从此无法无天,世界也没法被拯救了。
马车外,夜幕开始逐渐散去。
耀眼的红日从东方升起,白昼正在降临,深沉的大地被推开,颜色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宗九和土御门跑了大半夜,又失忆了五个小时,按理来算就算冬天天亮的时间再晚,那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
许久,久到恶魔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时候,白发青年这才嗤笑一声。
恶魔不以为意:“听说你在这个副本有无可避免的死劫?”
“我有能让你离开这个副本的办法。”
男人的手重新从阴影中出现,状似无意地搭在魔术师的肩头。
“什么办法?”
no.1并不作答,而是用修长的手指环绕了一圈,顺着青年漂亮的下颚线,游到了唇边。
魔术师的唇型很好看,嘴唇薄的人天生感情就比较淡漠薄凉。
“众所周知,和恶魔做交易,需要付出代价。”
阴影背后,男人紧紧盯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不放过一丝一毫。
“哦?”宗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反问道:“说来听听?”
“例如——”
冰冷的指尖在青年尾椎骨上打了个转。
明明是充满蛊惑和暗示性的动作,宗九却能明显注意到对方的兴致缺缺。
这很矛盾。
“没有两个人天生就会是宿敌,预言永远只是预言而已。”
就在他们交谈的间隙,马车静静地驶入那幢华美古典的府邸。
身穿管家服的斑马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守在车旁。在没有主人命令的情况下,它愣是不敢上前叨扰,生怕打扰了公爵的好兴致。
“我们不妨换一种称呼。床伴?稍微缺少了点温情。”
“那么,情人如何?”
恶魔煞有其事地思索着,却越发感到无趣。
他既期待着对方做出选择,又期待着对方不做选择。
如果一只个性高傲冷淡的猫咪引起了你的注意,你是希望它继续在外面捕鸟抓蝴蝶,还是将它关进自己的笼子里?
吸引恶魔注意的,是拥有桀骜不驯灵魂,在众生碌碌千万敬畏眼神中对掌权者不屑一顾的魔术师;还是未来某个为了在死劫中保下性命,甘愿成为魔王禁/脔的笼中鸟?
下一秒,宗九直接隔空给了他一拳。
“滚。”
看着魔术师灵活地从马车上跳下去的背影,恶魔愣了一下。
他忽然放下手,低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