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注意的是,“可敦”的称号专指北方游牧民族可汗之妻,吐蕃赞普之妻则称为“赞蒙”。这两个称谓间有明确的界定,在历史文书中绝对不会混用。
我们可以来看一个旁证,《册府元龟》记载,719年(开元十七年),唐玄宗赐杂彩等物于吐蕃,其中提及以二百缎“赐可敦”。
因此,敦煌文献中在708年提及的赞普之妻“可敦”,很可能是西突厥嫁给吐蕃赞普赤都松赞的西突厥公主。
随后,唐史中又于710年及719年两次提及“可敦”,则应该是赤德祖赞的西突厥妻子。
可惜的是,吐蕃与西突厥间联姻内容,汉藏史料均再无其他记载,但两国间存在和亲关系是毋庸置疑的。
四、吐蕃与南诏的和亲
南诏国在唐蕃两国间的地位非常重要,这个砝码倒向谁,谁便能在西洱地区占据主动。因此,唐蕃两国对其的拉拢从未停止,这也导致南诏国的态度反复游移。
隋末唐初,洱海地区小国林立,六个实力较强的小国,称为“六诏”,南诏国因在诸诏之南,故称“南诏”。
其后,南诏借唐朝之助力,连续吞并其他五诏,成了西洱地区的强国。
738年(开元二十六年),南诏王皮逻阁入朝,受封“云南王”,成了唐朝在西南地区最重要的盟友。
但随着天宝年间,杨国忠、章仇兼琼、鲜于仲通、李睿等人举措失当,唐和南诏间爆发着名的“天宝战争”,导致吐蕃势力趁虚而入,于次年(天宝十年,751年)转投吐蕃。
但必须要承认,吐蕃对西洱地区的经营由来已久,远不是天宝年间才发其端。
《资治通鉴》记载,680年(唐高宗永隆元年),吐蕃攻陷安戎城(今四川茂县西番界),西洱地区诸蛮皆降于吐蕃。而后,704年(武周,长安四年),赤都松赞征南诏死于军中。
733年(开元二十一年),南诏王皮逻阁亲赴拉萨拜见吐蕃赞普。换句话说,南诏在入长安朝觐之前,以先入拉萨致敬。可见双方的关系,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另外,在藏文史料《西藏王统记》中记载,赤德祖赞娶南诏公主尺尊为妃,并生有一子名为“蒋诧拉本”。
虽然此条记载并无其他旁证,敦煌文献只记载“745年,为尺尊王妃举行葬礼”,并未言及来自南诏国。
但从南诏脱离唐朝藩属后,迅速便和吐蕃形成紧密联盟,受封吐蕃“赞普锺”(赞普之弟),号“东帝”分析,两国间应早有良好的关系。
《南诏德化碑》:“属赞普仁明,重酬我勋效。遂命宰相倚祥叶乐持金冠、饰袍、金宝带、金帐、状安扛伞鞍银兽及器皿坷具珠毯衣服驿马牛鞍等,赐为‘兄弟之国’。天宝十一年(752)正月一日,于邓川册诏为赞普锺南国大诏。”
另外,终唐一世始终都是出嫁公主从不外娶,而吐蕃王朝在达到巅峰后,也开始不再外娶异族公主。
从赤松德赞开始,吐蕃后五位赞普所娶王妃全部来自内部大氏族,这说明,此时吐蕃疆域已相对固定,政治矛盾的主轴已转向内部,吐蕃王室无须再对藩属国和占领区出嫁公主。
同时,姻亲关系这一工具,主要被用来平衡国内地方势力,形成稳固的执政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