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黄灵儿出嫁前在铁山家睡的最后一夜。
婶子清洗好的喜服经过一日的晾晒,如今已整齐地摆放在她床头。
等到了明天白天,它将会和其它铁山帮她置办的用于成亲当日垫场面的嫁妆一起,运到婶子家去。
窗外的月亮已经很圆了,她看着看着,便入了眠,睡得格外香甜。
院外,一条人影快速掠过堂屋开了她的房门,其动作之轻巧,愣是没发出半点儿声响。
来人先是对着这破败的屋子简单看了一遍,眼中凝着满满的不善与挑剔,甚至光靠鼻息发出一声不屑的哂笑。
一个穷八辈的猎户也敢嫁,也亏得她不挑!
视线,终于还是落在了床头。
黄灵儿还在安睡,是他熟悉的呼吸节奏。
从前没有想过,现在才意识到,为什么他上次过来,她都刻意调整这平静的呼吸,自己还是那般轻易就知道她在装睡。
他有多了解、多熟悉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双指在空中一甩,一道气劲熟练地点上了她的睡穴,黄灵儿的身体顿时就更软了。
不需要开灯,月光透过窗枢射进来的银白足以让他看清她的一眉一眼。
双眼低垂,他也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打算走到黄灵儿床边坐下,看着她床头桌上那身红色的喜服,还有铁山为她置办的女儿家梳妆打扮的胭脂水粉。
眉头皱得紧紧。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他认识她这么久,无论是在刘府还是轩辕王府,何曾见她仔细拾掇过自己?
最多,也不过是那些随侍的丫鬟是在看不下去,替她梳头、画眉。
毕竟这样复杂的事,在他看来,她根本就是不会。
可如今,在这个穷乡僻壤,她居然还要打扮?
于是,她穿上那身红嫁衣自房间走出时‘含羞带怯’的模样再一次在他脑海中浮现。
呼吸声不自觉中已重了几分。
伸手,指尖抚上了她的唇,有些干,却格外得柔软,让人不自禁会想,如果尝上一口,会不会很甜?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尝过的,只是如今已完全忘了是什么滋味儿。
神使鬼差中,他从桌上拿了一盒唇脂,打开,食指在几乎没用过的油面上抹了一下,然后放了回去。
低头,看着她,的唇。
指尖在她的唇上轻轻点着,为她涂上这抹鲜妍的色彩——
哪怕夜里的光并不足以看出妆前妆后,可在誉雪楼心中,他是在用自己的手,让她为自己美丽。
最后一点,他的手将将停在她的唇尖儿。
想尝。
很想很想。
喉间轻轻一动,誉雪楼已俯下身去,单手抓着随着身体下落的发尾,顺着本心,朝黄灵儿贴了过去。
单纯肌肤的碰触并没有发生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可誉雪楼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还记得上一次明明不是这种感觉。
可是错在哪里呢?
他向来是个聪明好学的,懂得举一反三,只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开始思考起这次和前次的差别。
好像,是因为上次是黄灵儿主动?
(黄灵儿:可后来都是你不肯放嘴,而且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