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朝着丰莲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在我们帐篷旁边的那棵大树下面靠近树根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个洞口大概有水桶粗细,可供一个人钻入,现在天蒙蒙亮了,这个洞口在灰蓝色背景的掩映下显得格外幽深、神秘。
“不会是辫子鬼吧!”我对之前坟地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我过去看看。”表哥说道。
我知道表哥是学文博考古专业的,求知欲很强,平时就对神秘的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之前在坟地要不是因为救人,情况紧急,并且担心我们这几个小孩的安全,他一定会过去探寻一下辫子鬼的究竟的。现在相对安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黑漆漆的洞口肯定勾起了他探奇的欲望。
其实我也何尝不是这样,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洞口,那洞里到底有什么。
“小心点。”我对表哥说。
表哥点了一下头,让我、丰莲和那个被救的女人离开,躲在安全的地方,让丰运拿着猎枪瞄准洞口的方向做掩护,一有情况就开枪,他自己拿着手电和匕首小心翼翼地慢慢走向那个洞口。
由于离的比较远,天又没有完全亮,我仅能隐约看到大表哥靠近洞口后先躲在大树的旁边,用手电向洞口内照了照,捡了块石头扔了进去,见没有什么危险的情况出现,就探出身子,把脸靠近洞口向内张望。之后,我看到大表哥看了一会儿后,把头探进洞里,拿着手电在里面查看,然后几乎整个上半身都探了进去。
我看到后紧张起来,怕表哥遇到什么危险,捏着嗓子喊道:“表哥,快出来吧,别看了。”
表哥好像没有听见,仍然探着身子在洞里查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估摸着大概有一刻钟左右,表哥才从洞里把身子探出来。我看到表哥在洞口处又呆了一会,好像在想什么,然后站起身走到丰运站的地方。我让丰莲陪着那个被救的女人仍呆在原地,自己跑过去问表哥:“表哥,那洞里有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个什么动物的窝吧,里面什么都没有,大概是咱们搭帐篷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表哥含糊其辞的回答道。
我感到有些奇怪,我们在搭帐篷的时候明明仔细查看过周围的情况,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肯定没有这个洞口,表哥为什么说我们当时没有注意呢?并且,我发现表哥在说这话时脸上有一种复杂的奇怪表情,但由于天色还不太亮,看得不太清楚,当时也没有再多想。
表哥让我、丰运和他一起在附近搬了一块大石头把洞口堵上了,说是怕有人不小心掉进去。堵洞口的时候,我向里面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也看不见有什么东西。
堵完洞口后,我们又在死豹子旁挖了个坑,把死豹子掩埋了起来,又把地上的血迹用土盖了盖。虽然这荒山野岭的除了一些去东坡上坟的人可能会偶尔经过,平常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但是我们还是怕这死豹子会吓到经过的人,所以还是把周围清理了一下,然后收拾好帐篷和散落在帐篷附近的东西,带着那被救的女人离开了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天渐渐亮了,我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被救的女人,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很朴实,穿着很朴素,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她低着头不怎么说话,只是问一句说一句,据她说她是山西哪个村的人,有个人骗她说带她去西安打工却把她拐到这里卖给了一户人家,后来才知道这户人家的儿子死了,却没有娶亲,买她来是做“鬼新娘”的,后来那个骗她来的人就带来一伙人把她绑了起来放进了棺材里,幸亏我们救了她,说着就哭了起来,对我们千恩万谢。丰莲安慰了她几句,渐渐的她才止住了哭声。
大表哥告诉我们回去后不要提死豹子和辫子鬼的事情,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还会引起恐慌,我们答应了。
直到若干年后,我才知道豹子的死因和辫子鬼的真相。
在路上,我一直感觉大表哥和平常不太一样,好像有什么心事,很少说话。
回到村里后,丰运丰莲拿着赵大爷的猎枪回家去了,我和表哥带着被救的女孩也回到大舅家,同大舅以及我父母说明了情况,大舅联系了当地派出所,过了一段时间,派出所来了两个警察,询问了一下,做了笔录,我们只说了大概的救人经过,当然并没有提起辫子鬼把人贩子卷进坟里的事情和奇怪的死豹子的事情,之后警察把那名被救的女孩带走了,后来听大舅说那女孩被送回她自己家乡去了。
那天在山里遭遇到的事情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我和父母又在大舅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的几天里,我一直感觉大表哥有些不太一样,好像总是有心事,也不怎么爱说话了。
一天,乌云密布,好像要下大雨了。我和大表哥站在窑洞顶上望着贺兰山的方向,只见那座大山仿佛就在眼前,乌云压得很低,像一个锅盖一样压在山顶上,似乎离山顶很近,感觉如果站在山顶上伸手就能摸到那乌云一样。
乌云里面闪着亮光,亮光过后传来一阵阵闷雷的声音。大山的周围是空旷的原野,一直可以望到天边,我们的头顶和大山的上面是黑漆漆的乌云,远处的天边却是明亮的蓝白色,一阵阵的风从我们身上吹过,风里带着雨的味道。在城市里的人很难体会这种感受,大地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闷雷声从头顶传来,站在窑洞顶上感觉整个人和自然已经融为一体,自己是那么渺小,自然是那么广阔、神秘而让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