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在上啊。”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由丢骰子来决定的游戏的话,那么宋子星相信,自己肯定丢到了极大失败。
如果炸药再多一点;如果玩家们的进攻再猛烈点;如果有玩家及时跳出来补刀;
如果莫德雷德没有选择去扶蒂娜下楼;如果宋子星选择立刻结束骑士的痛苦。
那么眼前的这个怪物便不可能诞生。
宋子星无助地望向了自己的周围,看到的却只是无尽的废墟,明明上前一分钟还在和众人谈笑风生的他。
这一刻却坐在一片废墟中,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就好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一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疑惑在他的脑海中深深扎根。
他猛地扭头,手颤颤巍巍地摸向了一个被压在巨石下,又沾染着滴滴血迹的白袍。
摸着白袍,他想说话,但牙关不停地打架,终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记得在那一瞬间,有一只有力的手推了他一把。
不然此刻被埋在巨石下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认得这个白袍,那属于一位老牧师,虽然很破旧,但总是一尘不染。
现在却沾满了鲜红色的血迹,好似一个顽童在上面随意涂鸦过一般。
“西卡亚…”他无神地念着那位牧师的名字,鼻子有点酸,但是哭不出来,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很冷漠的人吗?
“谢谢,你是个好人。”
那是他和自己说过的第一句话。
明明你才是那个好人吧,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
记忆如同流水般涌出,哪怕他痛苦地抓着脑袋,根本不想回忆起这些事情。
“年轻的冒险者,你能帮我这个老人家个忙吗?”
那快起来发布啊,哪怕是让我去干掉魔神也可以!
“我实在是太老啦,如果再年轻个四五十年,我肯定也会去寻找宝藏的。”
谁说的,你明明很有力气!
“年轻人别急,再陪老人家多唠嗑一会儿吧。”
好啊!赶紧和我起来聊天吧!聊多久都可以!
最后,所有的记忆都凝结成一句话:“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一个荣耀的灵魂,你愿意信仰我神么?”
信仰神,能让你复活吗?宋子星仰天抬头,无神地想道。
“怎么要救我啊?我明明是玩家而已,反正死了也可以复活,你的生命只有一次啊!”
他仰天长叹道,可惜的是那位睿智的老人,再也不能出来帮他解惑了。
白夜流光和莫德雷德可以牺牲,因为这对他们来讲只是一场游戏。
哪怕死亡惩罚再怎么严重,都不会干扰到现实。
其他玩家也是一样,无论在游戏中死了千次百次都好,在现实中他们再也不会受到一根手指头的损伤。
所以他们可以视生死为粪土,死再多次都无所谓。
但是npc们不同,他们的生命永远都只能有一次,死去,就真的回不来了。
死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安哈德鲁拉!安哈德鲁拉!安哈德鲁拉!”在他悲伤时,冲击的中心传出了声音。
刚刚那次不知名的冲击,导致了离中心近的所有玩家死亡、
小镇所有建筑物尽数被摧毁、所有npc死伤、没有一个生物能幸免。
放眼望去,小镇上尽是破烂的房屋,无论是小楼、铁匠铺还是民居、甚至是冒险公会,全部都沦为废墟。
而导致这一切的,正是大坑中发出的冲击,而此时大坑中竟然出现了声音?
宋子星瞪大了眼睛,想看看那究竟是怎么样的生物,最后他的眼瞳猛得缩的跟针一般大小。
那是生物?不,目前为止没有一种生物能跟这种东西沾得上边,说它是一种生物,简直是侮辱了生物这个群体。
那是一个怪物,一个由血和肉组成的怪物。
巨大而腐臭的身躯、数十条长着肉瘤触手、还有一张人脸被强行安在了最顶尖,显得格格不入。
光看一眼,就能让人想抠瞎自己眼睛般的精污。
这个东西倒像某个厌世的抽象派画家,临死前最后画的一幅画,一个报复社会的举动。
如果这个东西是上帝创造的话,那么他老人家在创作这个东西之前,肯定被撒旦狠狠踹了屁股。
此时怪物的口中喃喃着不可名状之词:“安哈德鲁拉!安哈德鲁拉!”
触手都扭在一起,好似信徒在祈祷一样,幸存下来的人们看到这一幕,吓得又晕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