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追魂人
小镇风波偷肉贼
农村的婚礼异常热闹一点也不驴,无论新郎家,还是新娘家都要提前三天就开始摆流水席。全村的男女老少,无论礼金多少,只要能走动的,都要来吃上几顿饭。这也是我童年、少年时候最快乐的事,好吃的随便吃,吃完了还要揣兜里一些炸丸子,一群孩子从东边跑到西边,笑声朗朗。这时候,父母是不会管束孩子,只好看着他们感慨岁月如梭,这就是这里的风俗,没有了孩子们的嬉闹,好像也就没有意思了。
母亲忙里忙外,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她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这几天,母亲衣着打扮比过年时还要隆重,一身绣着小花的蓝色格子衣服,穿着我给她买的皮鞋,戴着老六用金色水晶做的吊坠,异常漂亮。
七姐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和几个要好的闺蜜聊着天,她很少出来走动,一天美滋滋的,这可能就是民间所说的待嫁闺中吧。
父亲倒是不太忙,陪着村里几个辈分大的老人唠着家常,适时给大家添酒。
喜事一般都有专人张罗各种琐事,在农村叫头忙,他帮助主家把所有人的工作安排好,并根据需要,随时调配、调整人手,招待来参加婚礼的人就席,同时,统计、清点物品。在村里,头忙都是指定的人,他们有一定威望,勤快,头脑灵活。我们村的头忙叫王二驴,二驴是他的小名,因为他在家里排行老二,小时候总骑着一头小毛驴,村东边窜到村西边,所以大家都叫他二驴。几十年叫下来,知道他大名的人很少了。王二驴五十岁左右,为人热情、谦和,厚道,一点也不驴,他在村里担任头忙已经几十年了,经验丰富,办事面面俱到,是全村人公认的称职的头忙。
这几天,他有些蒙圈,我们这里民风淳朴,村民恪守乡约,虽然日子清苦,但是极少有丢东西的事发生。这几天却是例外,大厨已经向他反映三次了,厨房的肉接连两天都有丢失,王二驴特意留意厨房,压根就没有人向外顺东西。肉被谁顺走了?王二驴有些困惑。他就抽空把这事和父亲说了,父亲倒是豪爽、大度,丢就丢了,大喜的日子,让贼也沾沾喜气。
于是,父亲看我没有什么事,就打发我到乡里又买一些肉,我和老六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就出发了。下午一点多,二十多斤猪肉就放到了厨房,累得我和老六满头大汗。
厨房的大厨将肉分成若干小块,放在案板上,以备用。
晚上,帮忙的人、吃饭的人都陆续回家休息了,晚上十点钟以后,只剩下了家里的一些人。我闲着无聊,躲进了厨房,藏了起来。我就是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人敢偷我家的东西,更为重要的是,因为这事,我被老六一顿埋汰(是满语,意思和挤兑相同),什么你不说你们村里的人善良、敦厚,村子民风淳朴,路不遗失吗?怎么还有人偷东西?
我也反击了一两句,什么你没来之前从来没有丢过东西,你来了之后,才发生了这种事。气得老六直翻白眼,我心里明白,这事真的老六没有关系,气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坦舒坦。
我刻意把肉放到案板上,自己躲进了厨房角落的一块雨布下,在雨布挖了一个洞,我的眼睛正好望出去,厨房的一切尽收眼底。老六躲在屋里,只等我一声口哨,他就会飞奔而来,和我合力擒贼。
时间过得很慢,我躲在雨布下更难熬,更气人的是,有两只蚊子和我一样,也躲在雨布里,不停地在我耳边嗡嗡,是不是发起进攻。我怕暴露,还不敢消灭它们。大约一个小时后,我听到厨房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之后,厨房的门开了。我看了过去,惊呆了,灯光下,一群毛绒绒的小东西排着队走了进来,有大有小,是一群黄皮子。大的那个黄皮子似乎发现了我,朝我这边走过来,看向我,我们三目(雨布的洞只能看出去我的一只眼)相对,瞬间,我浑身像过了电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后,那个大的爬上案板,将肉块推下来,小的黄皮子在下面用尾巴接着,然后叼着就走了。最后,每一个小东西都叼着一块肉从容离开。
我就一直僵着,直眉楞眼地看着他们离开,等我回过神来冲出去追的时候,它们已经无影无踪了。老六这时候也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嚷嚷着,“三哥,贼没来,你不好好藏着,出来干嘛?”
我一听这话,很来气,没好气地说,“肉都被偷了,贼也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