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三楼了，有点动静。不是来自301和302。和他们大多只在半夜能在厕所碰见一面。是304。不友好的动静。

他走近一些。

“1500，没得商量。”熟悉的嗓音。光头！

他没进去就已经搞清是怎么回事了。

又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破碎声，同时伴随着钟龙龙一声痛苦的抽泣。他站在门前踌躇一会儿，手掌又伸向304那木门。那就像是一种宿命，无法抗拒。

门被推开。果然又是上次那几个货！这次又多了一个，20岁出头的年纪。几双凶煞的眼又朝这边瞪过来，这竟然还需要4个人？他看了一眼钟龙龙，她嘴角和眉框上都往外渗着血。

那光头粗壮男又第一个发话：“呦，又是这小子，啊？都看看，这崽子还活着呢。”光头上下打量他一番，“这次过来又想找揍了，是吧？怎么说也一个多星期了，没有人揍又受不了了是吧，身上痒了？”

“四个人打劫一个女人？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最低级的蛆。没种的土鳖。”他瞪着眼扫视着他们，鼻翼一侧的肌肉因愤怒而抽搐着。

“看看，看看。小李啊，这就是为什么我这几天叫你跟着，总能多学点东西，比如碰见这种不知死活的挡道儿的。”

“是，日哥。”那年轻的点头，原来是个跟班学徒，而那光头男名字中带了个“日”。

“你说碰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啊，小李？”光头男一副考验的表情。

“知道。”那年轻的接着就从腰间抽出一把战术直刀走上前去要下手。钟龙龙立刻惊得瞪大了眼睛。

“停！”那光头男发话，“杀个鸡还用得着牛刀吗？真个孩子。”说着走上前来一步，回头对着那个年轻的和另外两个，“对这种草包，正好可以练练拳击，你平时有这么像人的沙袋打吗？”说着又抬起胳膊。

“等等！”王伟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有没有看过《三个火枪手》？”

光头男：“没啊，干啥？”

“那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美剧《绝命毒师》？”

“没啊。”

“啧啧，唉，一个年过半百才开始真正活着的男人。”

“关我屁事。”

“有没有看过《谍影重重5》？”

“看过啊。”

“那你看懂其中的道理了吗？”

“什么道理。”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妈的。我懂不懂关你吊事。”说着要抡起拳头砸下来。

“等等，那你看过《谍影重重6》吗？”

“没啊。”

“当然。因为还没拍。”

“没拍你问我看没看过，你作死啊？”又抡起拳头。

“等会儿，等会儿，你有没听说过一个故事《小虫与大船》？估计也没听过。讲的就是一个蛀虫毁掉一艘木船的事，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道理。”

“啊？咋了？你是想劝我什么东西吗，小子？”

“没。只是单纯问问。你知道……”

“我知道你妈个。”拳头马上抡到头顶上方。

“先别，你知道开了包的酸奶放久了会怎样吗？”

钟龙龙在一旁也看不明白是啥情况，虽毫无头绪但一直紧张的注视光头男的侵略性动作。

“会怎样？”光头男问道。

“那味道……我的天！那真叫一个难喝，那简直就是泻药。你绝对不会想去尝试的。”

“不是，你到底要问我啥子啊？”光头男瞪着眼珠子嚷嚷。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回答我呢，你这二吊子，哈哈，蠢猪一个。”他充满蔑视的嘲笑道。

“我你妈！”一声大喝，一个大粗胳膊挂着个大锤头朝着脸抡了过来。

但只见他瞬间一弓腰低头，拳头从头顶上方行驶过……没有一丝停顿，瞄准时机，抬头起身，顺势带起一记典型的泰森式的左手上勾拳，冲击到光头男的下巴。光头男往后一个趔趄，小脑似乎被震得失灵，若不是后面的窗台的阻挡恐怕已经向后仰到在地上。

一幕震惊众人，这“草包”的爆发力确实超乎意料。

“你的学徒正跟你好好学着呢？蠢猪。”一边说着，双脚双手拉开拳击架势。

光头男恼羞成怒，扶着窗台的手又握成拳头。刚向前迈一步，顿时发晕，又赶紧扶住墙壁，看样子小脑还没恢复功能。“妈的，给我打沙袋！”他大声嚷嚷。

另一个粗壮男和那个年轻跟班马上乱拳上阵。他马上一边护住头部进行格挡一边出拳。气急败坏的光头男也立马加入攻击阵列，尽管还有些站不稳。没几秒，王伟的脸部、手背、小臂都被拳头撕裂开口子，血液飞溅出来。

而精瘦男没有把拳头抡向他，而是抡向了躲在一边的钟龙龙的小腹。

一阵剧痛，钟龙龙“啊”的失声叫出来，手捂着肚子。

王伟注意力马上不自觉转移到屋子一角痛苦的钟龙龙身上。紧接着一瞬间太阳穴和下巴承受了几个重拳，平衡和知觉立刻丢失，身子接着往一边倾斜倒去。那光头男马上对着倒地的他猛踢，一脚接一脚落在他的腹部，不停释放着他的恼怒。

钟龙龙捂着肚子大喊：“够了，够了，停下来！钱拿走！停下来！”

他已彻底失去还手能力，在地上痛苦的翻腾。光头男满头大汗，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干脆直接坐在了他身上。

那光头男从口袋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上，吸了口烟吐出来，就像坐在凳子上。看着其他人：“你们说，这是钱的问题吗？”

“我觉得不是。”另一粗壮男双手掐腰。

“我觉得也不是。”那年轻的学徒一边说着一边也点起一根烟。

“他妈的让你抽烟了吗？你那两个大哥还没抽，你自个儿抽个屁烟啊。”另一粗壮男骂道。

那年轻的接着把烟头摁死在窗台：“雷子哥说的是。”

“我屁股下面这小子不长记性。上次刚挨了揍，差点见阎王，还敢来找死。你说，对于不长记性的人应该怎么办呢，啊？”光头男朝着屁股下面讥讽的问道。

他说不出话来，几乎被打得休克再加上大约200斤的重量压在他的胸膛上，几乎没法呼吸。

“你别坐在他身上了。他快死了。”钟龙龙朝光头男喊道，剧痛制造的汗珠流过脸颊。

“怎么这么快就要死了？他不是挺能耐的吗？”说着他又使劲蹲了两下。“别坐在他身上是吧，那我换个地方坐。”说着，他把屁股一下坐在他的头上。

“要说不是钱的问题那都是因为钱不到位，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吧。”叫雷子的粗壮男吸着烟一脸轻蔑。

“我知道。2000。一个星期给你2000够了吗？你能不能先起来？”钟龙龙用恳求的语气。

他继续坐在他头部：“那我还有这几个兄弟身上的伤值多少钱？这辈子还没人敢动过我。”他又把屁股来回在那个头上揉搓了几下，吐了口烟。

之前包扎的伤口在揉搓下被重新撕裂开，血从开了半边的医用棉上渗出来，又汇聚成血流，顺着额头淌到地板上。

那副躯体的手指动了两下，小腿和胳膊也收缩伸展了两下，没人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做什么，他的意识不但没有渐渐失去，反而逐渐清醒，也可能是回光返照。总之，他感觉身体动作变得异常沉重和粘稠，就像有无数条带子在紧绷着全身每一处关节。这感觉不像是被打得失去了力气或者氧气不足的症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像，但就是如此。没错，是那种感觉，是玩那个小绝活的时候的感觉，就像在上发条一样，只是，这是更紧的发条！更多的发条！在身体的每一处！

“1万2。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拜托！先起来。”她恳求道。

“你们说说，我们的伤就值个1万2吗，兄弟们？”光头男扫视着其他人。

这时下面的那块肉发声了，像是用尽全力挤出了几个字：“值5万。”

“呦？没死啊？这家伙命还真硬。”光头男朝下说话，“你刚说多少？”

“5万。我现在就给你去拿。”

“这个数还差不多。只不过，小子，你能拿出5万块钱吗？怎么看也不像。”光头男挪了挪屁股，露出他的口鼻部位。这个数字让他主动挪了屁股。

钟龙龙也一脸疑惑。

“嗯。就在对门。我就在对门。现在就给你去拿。”

“我说呢，怪不得每次都来这么快，原来就住对门啊。我还以为是龙龙找的二半吊子山寨保镖。”

“嗯，不是。我就是闲得蛋疼，进来瞎转悠碰上了，对不起了。我给你去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