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刚起床不久,要穿外套。是自己房间的敲门声,他开门,钟龙龙站在门前,穿一件黑色的长款摇粒绒睡衣。
她先开口:“早。”
“早。这么早。有事吗?”
“对不起!昨晚,我的话。”
“哦。”相视而立愣了会儿,“其实我也没……”
“好了,我说完了,没事了,拜。”转身就走。
“拜!”
但接着她又转回身来:“我只是不想……我不想让你掺和进我的这些……总之我不该让你趟进来。你有你的大好生活在前面等着你。而我早已,无药可救,一滩烂泥。所以……你的手?怎么?伤得重吗?”她不经意低头看见那淤青和流脓的手。
“重不重的吧。反正主要靠时间来恢复。”右手抓了抓后脑勺。
“那也得先用棉布或者创可贴护好伤口再让它恢复,这天气恐怕恢复太慢。不要让它二次撕裂。你这两天还要出去锻炼吗?”
“嗯,要去的。计划是一直到年底就大概结束了,明年开始尝试一些新的生活。”
“那你可得避开使用那只手掌了。”
“会注意的。然后今上午我会去包扎一下。”
“那我不打扰了。你应该是要出门锻炼了吧。”
“对。”
“早饭呢?”她像突然想起什么,“那个你的早饭,没吃吧。我们昨天吃剩下一些蛋糕,还不算少,可以当你的早饭吗?还是你有特定的营养计划?比如肉类蛋白质什么的。”
“呵呵,没有,没有的。没有什么营养计划,蛋糕很好。”
他今天确实是没准备早饭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前一晚多准备一些吃的,再留下一些作为第二天早上出门前食用的。
“那我给你去拿,你等等。”
她转身回自己房间。同时他从房门上的挂钩摘下那件深灰牛仔夹克穿上身。
她捧着蛋糕回来,是那种大个的生日蛋糕,还剩了好大一块。
“那,就这些,希望够你吃的。”
“肯定够啊,我又不是头熊。”
“但我看你最近好像比之前壮实了好多呢。你那牛仔外套还合身吗?不紧吗?”
“非常合身。一点不紧,也不松垮,哈哈,我真是喜欢得不行,真的谢谢啦。”他看起来极其满意,和当初刚第一次穿上身时一样。校对书签
“那享受你的早餐吧,不打扰了。”
“嗯嗯嗯,没打扰。谢谢谢谢。”
他回屋里煮了些热水,开始吃起蛋糕来。
不一会儿,从旅馆大门又冲出那道深灰色身影,一如既往。
一路跑回旅馆,大冬天也是满头大汗。路上平时不亮的灯今晚都亮着。路两旁的景观树上挂了些灯笼。
噢,因为今晚是除夕夜。
一楼二楼的客房都没亮灯。上到三楼,301、302里面也漆黑。他们可能几天前已经回家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天晚上没大听到厕所门开关声。
304的木头房门上方的玻璃一如既往的散发着暖黄色的灯光。对此,他没有任何感到意外的地方。
掏钥匙开门。坐上小凳子,从上衣口袋掏出一袋从附近唯一开门的熟食店买的熏鲅鱼。钱所剩不多的时候,这可真是廉价的优质蛋白质来源。
身后窗外突然爆闪出几道绚丽的彩光射入他眼角余光中。他回头,是烟花。没想到在这如此严禁烟花的地方仍然能看到几朵。
(《youbelongtoe》janade)放下那袋鲅鱼,走到窗前,看着一颗颗烟花弹射到高空后爆开。和小时候一样,他对这种景象始终有着像原始人对火堆一样的潜意识的迷恋。
可是烟花弹太高了,超出了他的窗户顶,他得俯下身子以很低的角度看到它爆开的一瞬。好吧,去门外走廊,走廊尽头是一面更高的窗户。
开门声同步混合另一阵开门声。对门304,她抱着小女孩也同时出门,走到走廊窗前。他们没有搭腔,同时往窗外看去。
但是,窗外高空已经是漆黑。那种烟花爆开的响声正是伴随着开门声停止的。
就这样,他俩站在窗前沉默的向外望着。期盼着再一阵的烟花齐射。
几分钟了。突然自低到高划出一道彩色光线,冲到高空接着一个爆闪,缤纷的花火在漆黑空中扩散开来。
“又来了!”可乐不禁欢呼了一声。
他和钟龙龙的眼神也再次被彩色的光芒唤醒。他俩都跟着小可乐不自知的露出明朗的笑容。
但是。不需但是,这当然从来都算不上出奇的意外不是吗?对他来说潜意识里早已习以为常。这一朵烟花过后,再没有出现第二朵。
似乎只是又印证了一次他一直以为的宿命一样,美好从来不愿真正光顾于他,这也是刚才他以不吵到人的最快速度开门的原因,但终究还是没能抓住它,一如既往。
俩人站在窗前已经十几分钟了。那是最后的烟花,而它已经化为冰冷的尘埃。当初的绚烂已无影无踪。
可乐脸上也不见了那份期盼。就这样他们三人在窗前又站了许久。
他先开口了:“晚上好啊。”强颜而无生机的语气。
“晚上好。”钟龙龙以同样意韵的语气回道。
“在看……烟花啊?”他瞥了一眼窗外空洞的夜空。
“嗯。”
“好巧,我也是。”
钟龙龙看向窗外,良久:“几个春节没回家?”
“我敢说肯定比你多,这是第7个,连续。”
“嗯嗯。不巧,比我少两个。我9个,连续。”
“酷!我输!”
“没有烟花了吗,大哥哥?”可乐问道。
“呃,那个,还会有吧,只不过是在你睡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