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宝算是见识过这丫头的恭维能力,好话一箩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地,她抬脚跨进房间,只见季阔一掌便将司徒敬击飞,司徒敬后背撞在墙上,有些狼狈的落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季阔一步一步上前,满脸都是失望之色:“阿敬,我一直当你是兄弟,我甚至答应你,会让你恢复自由身,你为何要背叛我,为何?”
司徒敬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为何?季阔,你不知道吗?你若真当我师兄弟,就应该清楚,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离开死士营,和最爱的女人一起过平凡的日子,可是你,嘴上答应了会让我离开,心里可曾当真愿意放我离开;我自幼父母双亡,那时的我,以为父母是被山贼所杀,其实是你杀的吧;还有锦娘,若非是你向太子殿下告密,太子殿下怎么会知道锦娘的存在,季阔,你说你当我是兄弟,你真的当我是兄弟吗?”
季阔脚步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愧意“原来你都知道,你偷偷去过卷宗库?”
时间已经很久远了,季阔甚至记不清那对夫妇的样子,却依旧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恐惧,鲜血喷洒在他脸上的那种湿濡,还有那对夫妇临终前的苦苦求饶。
“求求你们,饶了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们还有孩子,不要杀我们,我们的孩子才五岁,求你了,不要杀我们。”
那是师傅第一次带着他出任务,也是第一次杀人,那时候他才十岁,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可是师傅一定要他杀人,师傅说,谁都有第一次,既然要做死士,怎么能不会杀人,若你不杀他们,我便杀了你。
他只能杀了那对夫妇,看着她们睁着惊恐地大眼绝望地死去,鲜血流了一地,然后师傅带着他站在远处,看着那个五岁的孩子一身湿漉漉的从河边回来,手里还拿着自己捉的螃蟹,然后蹲在死去的父母身边无助的哭泣,就像五年的他。
又不是战乱的时代,哪有那么多孤儿。
师傅指着那个孩子说:“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弟了,去带他来见为师。”
季阔闭上眼,不愿回忆那段往事:“没错,你爹娘确实是我杀的,可选择你的人是师傅,不是我,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被师傅看中的人。既然师傅选择了你,便是你的命运。你入死门多年,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命运,我们的命,卑贱如泥,从来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们不能有情,更不能有爱,我们只是主子手里的刀,主子什么时候想要用,你就要出鞘,可你偏要违抗命运,甚至还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嫁过人的小寡妇,她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不惜一切,竟然企图和太子作对?”
季阔睁开眼,蹲下身,抬起司徒敬的下巴,司徒敬躲了躲,但是季阔手指用力,他根本躲不开,只能恶狠狠地看着他,季阔笑了,笑得绝望:“我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可不是用这种眼神看我,那时候的你,胆小又害怕,像只迷路的麋鹿,眼巴巴地将我望着,我说跟我走,你便乖乖的跟着我走了。阿敬,我是杀了你的父母,但我是迫不得已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他们必须死。阿敬,这些年,我对你心存愧疚,所以对你极好,你三番四次搞砸了太子殿下的人物,若不是我,你岂能活到现在,可你为什么,为了一个女人,就要离开我,阿敬,我对你不好吗?”
小灵宝愣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怀疑自己走错片场了,这该不是什么耽美剧片场吧,这是个什么展开?
小灵宝侧头看向苏翎:“这剧情你写的?”
苏翎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嘿:“灵宝仙子,咱们还是做正事要紧。”
季阔听到声音,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转过头来,双眼充满了戾气:“你们想要抓我?简直找死!”
小灵宝掏了掏耳朵,满脸不爽:“我最讨厌有人在我勉强装逼。”她脸上一边,骤然伸出右手,微微抬起,季阔便如被人掐住了喉咙,凌空飞起,那双充满了戾气的眼睛渐渐被震惊和惊恐取代,双手捂着脖子,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感受到了窒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苏翎拍拍手:“这个问题问得好!刚刚你问我,我和楚白是什么关系,现在我就告诉你,楚白是我男人,你们想要杀他,问过我了吗?”
季阔纵横齐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高手,翻手之间,竟然就能让他毫无招架之力,房间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来,只怕他的人,都被这两个女子给拿下了,这两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武功这么诡异,强大如斯?
既无生路,唯有一死。
季阔终是留恋的看了眼地上司徒敬,苏翎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眼,那一眼万年,分明是诀别。
“不好,他要自尽,灵宝仙子,求留活口。”
小灵宝闻言,五指成爪,季阔便飞到了她手边,只见她抬手就是一拳,直接把季阔的面具下两排牙齿都给打掉了,鲜血活着牙齿还有面具一起飞了出来,苏翎赶紧躲开,免得血溅一身。
“想死,没那么容易。”
苏翎总算看到了他的样子,十分刚毅的一张脸,可惜此刻成了没牙老太太,满口鲜血的样子,十分狼狈,只是那眼神,绝望而无可奈何,想死却是不能了。
苏翎避开地上的血走过去,缓缓道:“季大人,别急啊,你杀了那么多人,想死还不容易,但是现在,你得活着,我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