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两马自北门而出,急速往宫城方向而去,守在北门的黑袍特使远远望着,立刻匆匆转身而去。
“毛少使,楚少使和张鹏已经进宫面圣了,据我们的人来报,钱海,招了。”黑袍特使低头弯腰,恭敬地朝座位上的人禀告。
毛学峰一拍桌案,骂了声废物。
“北地牢如今何人当值?”毛学峰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讯息,黑袍特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那股寒意,毛少使此人性情暴躁,心狠手辣,对背叛他的人,绝不会留活口,更何况还是个双重背叛的人。
“应是全德。”黑袍特使答。
毛学峰眉头一皱,显然没想起这个全德是谁,问:“哪个全德?”
“回毛少使,是去年刚进的新人,以前在杜少使麾下打杂的。”
毛学峰脸上不由自主就挂起一丝冷笑:“又是个打杂的,从前北少使门下的四个次史他竟一个不用,全部用了些打杂的?那些次史也没有闹?”
“说是楚少使刚接手北司,那几位次史不认这位初来乍到的新少使,多有不敬,楚少使便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四人合围,若赢了,他便不当这个少使,若是四位次史输了,便让他们乖乖听从吩咐。但四位次史是前北少使的亲信,见合围不过,便使了些阴招,最终还是落败,被方大人处置了,所以现在的北司大洗牌,四位次史的全部轮空,楚少使已经放下话来,说有能者居之,看如今的情势,大概会是张鹏,全德,马龙和赵四。”
毛学峰对这四个名字都陌生得很,也不知道这个楚白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几个打杂的歪瓜梨枣,真是什么人都能当次史了。
“张毅,想个办法混进去,不必留活口。”
“是。”张毅即刻出门,匆匆往北地牢而去,寻了个换防的间隙,偷偷进了北地牢。
北地牢里纵横交错,张毅找了一圈,才找到了被执行了酷刑的钱海,头发散乱的垂着,看不清脸,下腿空空荡荡,血迹斑斑,应是钱海无疑,他掏出飞针,对准脖颈吹了出去,钱海本就无力的头,便更无声无息的往下垂。
张毅面色一喜,正待转身,一把冰凉的钢刀靠在他的脖颈:“张次史,别来无恙啊。”
张毅面色一变,回头,看向来人,眼神变得惊愕:“怎么会是你,你不是……”
*
皇宫。
元德帝下了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小太监上前来禀告:“皇上,皇城司少使楚白楚大人求见。”
元德帝从奏章中抬起头,神色不佳,却道:“传他进来。”
武公公高声宣:“传楚大人晋见。”
“参见皇上。”楚白一踏进殿内,元德帝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一月未见,此人身上更添了几分威严凌厉之气,小小年纪手段也颇为了得,查案办案审讯的手法十分纯熟,连方鹤都夸此子天生就是为皇城司办事的好苗子,可皇帝却不这么认为。
镇南王楚朝阳虽说因为在战场上作战激进,使朝廷损伤了七万精兵良将获了罪,但却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楚白曾是镇南王府世子,便是因着身份存疑,被褫夺了世子封号贬为庶人,他也曾是楚朝阳亲自教养过的孩子,怎么身上竟然半点没有楚朝阳的磊落之气,反而更加阴郁,更加狠辣,而且隐隐还有一丝王者之气。
想来是生来不同,这孩子比别人更出众些,放在皇城司里,有些鹤立鸡群,格格不入,可他这性格和手段,却如方鹤所言,是为皇城司而生的。
“平身吧,秦楼的案子查得如何了?”皇帝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此案事关二皇子,任谁都会说话小心,并且揣摩皇帝的心思,毕竟二皇子可是如今最有力的储君人选,若是皇帝有心将储君之位交给二皇子,那么此案便一定是会被压下去的。
“回皇上,秦楼确实发现了受害人所说的密室,里面囚禁着从各地拐来的姑娘十数个,白骨十三具,皆为女子,据秦楼老鸨交代,皆为秦楼的客人所杀,这是老鸨亲口陈述的名单,请皇上过目。”楚白双手奉上名单,武公公将名单接过,转奉道皇上面前。
皇上翻开奏折,看着上面的名字,龙心大怒。
“堂堂国家重臣,朝廷肱股之臣,竟然做出此等德行败坏,丧尽天良之事,查,一定要严查。”
御书房一应人等,被皇帝突如其来的震怒吓得哆哆嗦嗦跪倒一大片,楚白虽是跪着,但身姿挺拔,不卑不亢,与满屋子的奴才太监们形成鲜明对比。
“楚爱卿,这折子上的说,秦楼的老板被杀,管理秦楼的老鸨子说幕后主使是二皇子,你怎么看?”皇帝合上奏章,脸上怒气未消,精明而威严的眼神盯着楚白,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揣摩。
楚白从天堂跌入地狱,从镇南王世子到一介庶民,他心中又没有恨,有没有对皇家的恨,皇帝不知,却也怀疑。
楚白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回皇上,秦楼一案,恐怕与二皇子脱不了干系,所有证据都指明秦楼背后是二皇子在操控。”
皇帝脸色黑沉:“那依爱卿的意思,该如何处置?”
楚白字字铿锵:“皇城司只管破案,至于该如何定罪,请皇上定夺。”
皇上脸色更加难看,将折子往御案上一扔:“武公公,宣二皇子。”
武公公立刻出去了,皇帝拿着继续翻着御案上的折子,也没有说让楚白站起来的意思,楚白一声不吭,老老实实跪着,心里更是明镜,此案关乎皇子,无论任何人来办,都要承受圣怒,不让他起身,也有敲打的意思。
二皇子很快就到了,因为被禁了足,所以战战兢兢的跪下参拜:“儿臣参见父皇。”
元德帝抬手便将折子朝着二皇子的脑袋扔了过去,折子的边角有些硬,二皇子脑袋上立刻出了血,却不敢躲,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儿臣惶恐,不知何故惹恼了父皇生气,还望父皇保重龙体,切莫为了儿臣伤了身体。”
皇帝看着他,冷笑一声:“你倒是孝顺,会说好听话,那你看看这折子上都写了什么?你可是皇子,为何要经营秦楼这样的营生?你简直丢尽了我皇家的脸面,你还把手伸到了皇城司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还让朕保重龙体,朕看你这是要气死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