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二十四岁的皇帝曹叡怒斥夏侯楙:“休要胡言!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朕虽然年轻,但绝不会这么容易被你欺骗。常人苦读兵法十余载尚不能融会贯通,你只读了不到一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胆小怯懦的安西将军夏侯楙,居然能深入敌后以少胜多,消灭蜀军主力部队两万余,这绝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一直在韬光养晦,不敢展露实力,等到时机成熟,再利用手上掌握的兵权推翻曹魏的朝廷,对不对?”
夏侯楙说:“陛下明察,小人绝对没有想过任何对陛下不敬之事。如若微臣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为何突然会在陈仓道击败诸葛亮?陛下仔细想想,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曹叡说:“这还不好解释?你必定是私通蜀国,与诸葛亮私下达成协议,在诸葛亮派兵攻打关右的时候,你作壁上观,等待关右被诸葛亮占领,你们分享战果。然后你再带兵出潼关,直逼洛阳,将我推翻,对不对?只是主簿杨希偷偷的写了多份战报呈给寡人,破坏了你的计划,于是你只能将计就计,装作毫无武略,任凭诸葛亮掳掠我陇右的郡县。”
夏侯楙解释说:“陛下,主簿杨希写给朝廷的求救信,是微臣命他写的,陛下可以找来杨希当面对质。”
曹叡冷笑一声:“哼!你还以为杨希会向着你说话吗?在长安城,向我揭发你多蓄伎妾,沉迷酒色,不理政务,导致三郡皆反的举报者,就是杨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夏侯楙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已无力招架,他现在才知道当初出卖自己的告密者是他的主簿杨希,自己平日待他不薄,为什么他要诬陷于我?这次陷害我夏侯楙的人又是谁呢?还是杨希吗?
夏侯楙只能设法澄清事实:“陛下,长水校尉段默一直跟在微臣身边,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陛下可以召见段默,一切即可真相大白。”
曹叡说:“这么说,段默也是你的同伙!别以为我不知道,段默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
夏侯楙感到了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的打击,本想让段默替自己澄清事实,没想到救不了自己,反而害了段默。夏侯楙知道如今再多做解释也是无用了,皇帝陛下从心底认为夏侯楙意图谋反,现在夏侯楙找谁来替他说情,都会被皇帝陛下认为是他的同党,夏侯楙不想再让兄长夏侯充、大将军曹真、后将军费曜等人也跟着受牵连。夏侯楙猜测,阴谋陷害他的人,一定是深得皇帝陛下信任之人,所以皇帝陛下才会从内心深处认为夏侯楙谋反属实,现在只能等到皇帝陛下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想通了。
夏侯楙伏在地上,向皇帝陛下行了一个大礼,说:“陛下,微臣一门忠烈,对大魏忠贞不二。如今微臣百口莫辩,只求陛下看在家父替魏国征战多年的情分上,饶微臣不死。”
夏侯楙知道,现在只有勉强保住一条命,以后才能有机会翻案。现在的情况是解释越多,皇帝陛下越起疑,如若激怒了皇帝陛下,恐怕马上就要身首异处。
曹叡示意身边的两名侍卫,说:“把他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夏侯楙慢慢站起身,任由两名侍卫押着他,把他投入了大牢之中。
洛阳城的监牢,阴暗潮湿,散发着阵阵恶臭和霉味,令人作呕。夏侯楙待在这样的牢房里,度日如年。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吃过苦、受过罪,没想到中年的时候却要遭受牢狱之灾。果然应验了术士管辂的卜卦之言,中年时自己将要经历一次危机,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一场劫难。
夏侯楙坐在牢房的角落里,静静思考着,究竟是谁陷害他,要置他于死地?谁跟他有如此深仇大恨?自己在朝堂之上并未得罪任何人,除了这次陈仓道之战,平日也不敢太露锋芒,也没有卷入政治漩涡,没有加入朝中任何势力,为什么会有人要对他下此毒手?而这个陷害他的人,深得皇帝陛下的信任,使陛下深信夏侯楙确实预谋造反。
理智告诉夏侯楙,唯一对他恨之入骨的,只有一个人,是那个跟他怄气了多年的结发妻子,清河公主曹婧。可是从情感上,夏侯楙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不愿相信,自己的夫人会如此狠心,居然要将他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