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河西走廊是非常寒冷的,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如果没有赶到城邑或者村寨里,就只能在草原上过夜。通常夏侯楙都是找一个靠着山脚、巨岩的地方,或者是汉长城脚下,可以替他们抵挡住凛冽的寒风。虽然众人都穿着厚厚的羊皮袄,夏侯楙和少数几个人穿着狐皮袍子,但仍然感觉非常寒冷。
大家把马围城一个一个的圆圈,让马趴在地上,替圆圈中间的人挡风。大家围着火堆烤火,在火堆旁盖着厚羊毛被睡觉,只留下轮流站岗的人值夜。夏侯楙躺在羊毛被里,看着眼前摇曳的火光,心里想着:我这是图什么?我在家里享清福该有多好?我年龄也不小了,女儿已经成家,我小舅子都病逝了,我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为什么还出来这么拼命,受这样的罪?当初管辂给我算命的时候,我就决定选择安逸的度过一生,不想读什么《孟德新书》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唉,可是造化弄人,最后自己还是选择了读《孟德新书》,兄长夏侯充想办法拦都没拦住我。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个样,如果选择安逸,就不能在意因平庸带来的白眼,不能在意别人鄙视你的眼光;如果想要受人尊重,就不能怕吃苦受累,就要忍受别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与磨难。
夏侯楙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看到甄颜从马匹围成的圆圈的缺口处跑过来,披头散发,衣服凌乱,满脸泪光,正用手背擦着眼泪,向夏侯楙这边跑来。夏侯楙从被窝里坐起来,问:“怎么了?”
甄颜跪在夏侯楙面前,说:“有人欺负我,我好不容易挣脱,逃了出来。”
夏侯楙生气的问:“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你能认出来他吗?”
甄颜说:“是从金城郡雇佣来的部曲里的一个胡人,叫查哈里,是个羌人。白天纠缠了我一天,让我当他的女人,我严词拒绝他了,可他还是不死心,一直纠缠我,刚才趁我去方便的时候,偷偷在后面跟着我,把我摁倒在地上,想用强硬的方法征服我。”
夏侯楙知道这些胡人对女人很野蛮,遇到柔弱的女人很喜欢用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方法强行“征服”女人,他们胡人一直以来都有抢亲的习俗。夏侯楙知道自己必须出面保护甄颜,毕竟甄颜是贵霜帝国的使者送给他的,本来是想献给皇帝陛下的,只是使者自作主张送给了夏侯楙,如果夏侯楙不能保护好甄颜,让她被人侮辱了,自己将来没法向使者伽德交代,甄颜可是伽德的亲生女儿。
夏侯楙站起身,说:“走,我带你去找他算账,好好教训他一顿。”
夏侯楙喊了由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三十名部曲,一起向着查哈里所在的篝火堆走去,走近篝火,隔着马匹听到查哈里正在跟其他人吹牛:“你们不知道,那女人的皮肤真光滑,屁股那么白,那么翘。”
夏侯楙带着手下部曲从马匹围成的圆圈的缺口走进去,看到一个粗犷的年轻胡人正坐在篝火旁跟其他人聊天,其他人听的津津有味。甄颜用手一指那个正在吹牛的胡人,说:“就是他,他就是查哈里,刚才就是他要轻薄我。”
查哈里等人抬头看向甄颜和夏侯楙,全都吓了一跳。夏侯楙用马鞭一指查哈里,说:“查哈里,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你敢对她毛手毛脚。”
查哈里赶紧跪下磕头,说:“小人不知道她是谁,只是看她长得漂亮,想让她当我的女人。小人一定给她名分,按我们羌族的规矩娶她过门。”
甄颜气愤的说:“就凭你,也配娶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贵霜帝国伽德翕侯的女儿,是夏侯大人的女人,主子的女人你也敢碰,你是不想活了!”
夏侯楙这才知道,原来上次自己见到的贵霜帝国使者伽德并不简单,他是贵霜帝国的翕侯。想想也是,他的祖上是大名鼎鼎的阎膏珍,他继承祖业,现在当个翕侯很正常。不过甄颜说她是夏侯楙的女人,夏侯楙觉得不妥,看了甄颜一眼,当着众人的面,为了维护甄颜的面子,他没好意思否认甄颜的话。
查哈里吓得一直磕头,说:“小人真的不知道您是尊贵的翕侯郡主,更不知道您是主子的女人,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小人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