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正阿之所以让我前往清化的岑山小港,是因为这岑山小港上也有他们黎家这个大家族的产业,当时清化府一带的黎家领头人名叫黎旷。黎旷的祖父与黎正阿的祖父是亲兄弟,也就是说,黎旷就是黎正阿的堂弟。
早年间,黎旷的祖父黎诲在青年时期曾经途经清化府蓝山乡一带,他认为蓝山乡是块风水宝地,离马江的入海口岑山也不远,十分有利于经商。于是,黎诲便开始在蓝山乡定居,并在此开枝散叶。
黎正阿告诉我们,黎旷虽然将主要业务放在清化府一带,但与老街这边也是常有来往。如果我到了岑山,不妨等黎旷的商队到老街运送货物之际与其同行,这样也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老街,再入滇黔,如果需要他们黎家的帮助,直接跟归园的老板黎隆交待就行了。早年间,我去从老街入滇黔去看望沈大哥那次,在黎正阿的引荐之下,咱就认识了这归园的黎隆黎老板。这一次,我如果再去老街,黎正阿少不得也得给他打招呼。
黎正阿当即给我写了一封引荐信,让我这次回龙头之时,在岑山小港顺便打一站,将书信交给黎旷。如果黎旷这边没有问题,下一次我就可以直接来岑山找他。
在黎正阿、范巨论、阮其防三人的安排之下,我带着众人护送着石氏和朱文垚母子离开了西都城。很快咱们这些人便在海朋红港口登船,准备离开交趾。在马江入海口的岑山小港,我找到了黎旷的产业。由于黎旷本人不在岑山,而是在蓝山乡,我不得不让船只泊在港口,还是先当面去蓝山乡拜会一下黎旷更加妥当。
黎家的人听说我与黎正阿是亲家,而且还有黎正阿写给黎旷的书信,自然是不敢怠慢,第二天一早便安排了车马,还派人带路,领我们去蓝山乡。
当晚,我们便在蓝山乡见到了黎旷。黎旷虽是黎正阿的堂弟,但才刚过五旬,对于我这个奔八的老头子也是格外尊重。
我拿出了黎正阿写给他的引荐信,并就此次来找他的目的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黎旷当即表示,这事儿没有一点儿问题。黎旷告诉我,他的商队到老街一带,每两、三个月就会有一趟,如果我来岑山的时候不凑巧,去老街的商队刚出发不久,那就只能让我的人在清化府多盘桓一些时日了。
我知道黎旷所说的也是实际情况,毕竟当时也没有电话、电报可以联系,假如遇上那种不凑巧的情况,我到了岑山,别人也不可能立即就安排一支去老街的商队。这事儿还必须稍安勿躁,在清化耐心等待。
我当即向黎旷表示,这事儿我们肯定是客随主便,不能因为我们的事儿,而打乱了他的计划。
黎旷见我对此事非常理解,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妥了此事,黎家早已备上了丰盛的晚餐。晚宴上,黎旷不仅是自己频频向我敬酒,还让自己的次子黎利多次给我和陈维林等人敬酒。
黎旷有四个儿子,长子黎除和次子黎利都已长大成人。当时,黎除带着商队在外跑业务,也就次子黎利在家。而黎旷的三子和幼子,由于当时还未成年,就没让他们出来招呼客人。
这黎利当时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二十出头的他不仅是生得相貌堂堂,而且是谈吐不凡。关键是这家伙得知了我的身份之后,不仅是向我请教了许多问题,还跟我探讨起了交趾日后隐忧。
从黎利的话语中,我可以看出这个年轻人,不光是有生意人的精明,更有一种读书人忧国忧民的情结。在那个年代,能将这二者有机结合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离开蓝山乡之后,咱们继续随船前行。永乐五年(公元1407年)年底,咱们的船只抵达了西礁水域。也不知道陈元贵、马悦他们给陈祖义下葬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咱决定还是去西礁看看。
此时,西礁的水底墓早已完工,就在西礁一处较隐秘的岛礁边的大木筏之上。整个墓室呈一个半球形,之所以如此设计,也是为了日后沉入海底之后,能最大限度地减小海水的压力、以及洋流对墓室结构的影响。
虽然这个水底墓的主体结构已经完工,但汪耀南还是派出了一支百人小分队在此看守。因此,陈元贵和马悦他们到底有没有给陈祖义下葬,咱去一问便知。
到了近处,立即有人迎了上来。在询问这些看守人员之际,我听见这墓室处传来阵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这又是在干什么?
那些看守人员告诉我,陈元贵和马悦将陈祖义的遗体送到这里来之后,先去了三佛齐国,他们说要找施俊卿商量一下陈祖义下葬的事情。毕竟陈祖义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就用咱们在西八岛临时钉的一个大木箱子就当棺材给草草下葬了。另外,这陪葬物品,也得备着尽量齐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