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貔的一番话,一时让我倒真是有些语塞了。但为了劝阻兄弟两个不成为大陈朝历史上的千古罪人,我还是有些强词夺理地说道:“大陈国被罗皑所灭,我能接受!但大陈朝终于你们兄弟之手,我就是不能接受!”
季貔听了这话,有些委屈地说道:“那您的意思就是,宁予外贼,不予家奴咯?”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季貔几乎是朝着我咆哮道:“父亲大人,您考虑的这些,只是您的个人感受,只是站在胡家和陈家友好世交的角度。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大陈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如果大陈国被罗皑的占城军蹂躏,最苦的是谁?最苦的是大陈的子民,是大陈的百姓。那些陈氏的宗亲,包括您在内,早都逃跑了。而那些身无分文的大陈百姓,除了接受占城兵士的蹂躏,他们有别的选择吗?如果能够给这些大陈国的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环境,让他们不再受到战乱的骚扰,我和哥哥愿意成为大陈国历史上的千古罪人!”
季貔的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我为之一震。季貔的话说得一点儿没错,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哪来的百姓的安宁?
忠诚很重要、义气也很重要,正是因为基于“忠义”二字,我才觉得季牦、季貔兄弟应该退出这场争斗,让大陈国的未来命运掌握在陈氏宗亲自己的手中。
但是,“忠义”二字真得比千千万万的百姓还重要吗?不顾天下苍生的死活,空谈“忠义”二字,那就是假“忠”,是假“义”。
想通了这些,我豁然开朗。我扯起跪在地上的季貔,说道:“爹老了!你们兄弟的事情,我管不了了,你们自己做主吧!但你们时刻要记住,你们所做的一切,百姓心中都有杆秤!”
说完这话,我没有在西阶镇做任何停留。
在海朋红港口登上大船,船离岸之后,我看着升龙城的方向,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大陈国安好!希望季牦、季貔兄弟及所有的家人们安好!别了,大陈国!希望今生永不再见……
虽然我今生不想再回到大陈国,但大陈国还是时不时有消息传过来。
就在我们离开大陈国之后不久,胡圣偶为皇帝生下一龙子,起名陈安(也有史籍记载为一个“上安下火”的造字)。
洪武三十年(公元1397年),胡季牦宣布迁都西都城,也就是他们在西阶镇扩建的那个城。胡季牦强行迁都的这个举动,终于是迎来了陈氏宗亲的集体抵制。
第二年年初,以陈元旦为首的陈氏宗亲窜掇着小皇帝陈颙,要胡季牦归政于小皇帝陈颙。
对于归政的要求,胡季牦当然是不答应。最终,陈元旦被杀,小皇帝陈颙不得不宣布禅位于还不满三岁的儿子陈安。
逼迫陈颙宣布禅位,季牦、季貔兄弟与陈氏宗亲以及忠于陈氏的大臣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五月,太保陈元沆、柱国陈日暾(其父陈世兴已病亡)、上将军陈渴真、车骑将军范可永等人经过密谋,将陈颙从胡季牦的手中抢了出来。众人尊陈颙为帝,并让其颁布诏书,让天下军民共讨胡季牦。
胡季牦保陈安为帝,陈元沆等人尊陈颙为帝,一时之间,大陈国有了两个皇帝。从长幼尊卑来看,陈元沆等人占有优势,毕竟陈颙是父亲;从手中掌握的军事实力及各种资源来看,胡季牦占有优势。看起来,双方似乎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正如列宁所说: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陈元沆等人还未来得及对付共同的敌人胡季牦,却因陈颙该如何分封他们四大功臣而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四人乱战之中,皇帝陈颙竟然被车骑将军范可永的人误伤致死。
唉!你说这事儿办的。本来皇帝陈颙是他们抗衡胡季牦最重要的筹码,这下他们内斗竟然把皇帝陈颙给整死球了。这就好比斗地主,好不容易摸了双王、四个二,你上手就出个四带二,将这六张牌先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