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我说道:“大哥,以后我可能就很少能来看您了!唉!岁月不饶人呀!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是每到季节变换,就觉得胸闷得慌、嗓子发痒,不停地想咳嗽。反而在龙头那边四季温差变化不大,人会觉得舒坦许多。以后我可能是待在龙头的时间多,来大陈国的时间少了。”为了把这个谎话编圆,我故意干咳了几声。
陈叔明木然地看了我几秒钟,才开口说道:“好!好呀!老了能找个舒坦的地方,就是好呀!你还有个舒坦的地方可去,可以抛开这边的烦恼,我是避无可避呀!”
嘿!眼见这个老头儿看起来老态龙钟的,但思维却是一点儿也不混乱呀!咱就说了这么一句瞎话,他就能瞧出我其实是想避开这边的烦恼。
既然大家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我便更直接了。我说道:“大哥,季牦、季貔这两个孩子让您费心了。任何一项丰功伟业的达成,都会有无数默默无闻的奉献者为之奠基。他日若是时势所需,但求大哥让季牦、季貔能有资格当一个普通的大陈子民即可,我这个当弟弟的就先谢过了!”
说完,我便起身相拜。
陈叔明没料到我会说得如此直接。季牦、季貔兄弟受他恩宠,已在大陈朝廷中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他日若是大陈国要改朝换代,要想为新君继位扫清障碍,季牦、季貔兄弟的权力必须被剥夺。我说这话,就是请求陈叔明到时给他们两兄弟一条生路。
陈叔明摇了摇头道:“二弟,你知道吗?我很嫉妒你,也很恨你!”
闻听此言,我心中大惊,不知该如何作答。
陈叔明没有理会我,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嫉妒你什么?又恨你什么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陈叔明慢悠悠地说道:“我嫉妒你有个好儿子!我恨你是季牦的父亲!”
不待我做任何辩解,陈叔明继续说道:
“要不是你和季牦、季貔兄弟,我大陈国恐怕早已被占城国所灭。如果季牦是我的儿子,我现在就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可是这一切,只能是奢望。
朕何尝不明白,要为新君铺平道路,就得削减季牦、季貔兄弟的权力?可是南边的占城国一直对咱大陈国虎视眈眈,一旦没了季牦、季貔兄弟,试问大陈国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能让占城兵不敢北犯我大陈疆土?
从我大哥宪宗皇帝开始,我大陈与占城交战向来就是败多胜少,我大陈的国土不断被占城蚕食。后来,我的十弟裕宗皇帝继位,就更加不济了。杨日礼在位期间,更不用提了。
朕继位之初,也曾雄心勃勃,无奈还是无法抗衡占城国。传位十一弟睿宗皇帝之后,更是发生了大陈皇帝被占城军队击毙的惨案。
也就是朕逐渐重用季牦、季貔兄弟之后,胜负的天平才渐渐开始向我大陈国倾斜。我陈叔明又不是个傻子,我怎么会去削弱季牦、季貔兄弟的权力,干出这种自废武功的事情呢?”
我摇了摇头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两全其美的事情是很少有的。”
陈叔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你主动选择离开,你今日能跟我说出这番话,我就知道你这个兄弟我没有白交。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你既然有决定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尊重你的决定、支持你的决定。”
又是许久的沉默,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于是,我起身说道:“大哥,小弟就此别过。临走之际,我想再提出一个请求。”
陈叔明点了点头,说道:“但讲无妨!”
我告诉陈叔明,自从兮渃入宫之后,思淑就对她格外想念。我想请他给皇帝陈日炜打声招呼,让兮渃出宫回家省亲三天。
陈叔明冲我摆了摆手道:“你回吧!这事儿我会安排。”
回府之后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之下,数十名宫女、太监组成的队伍簇拥着丽妃,也就是兮渃回到了我们府上。
思淑见兮渃真的回来了,搂着兮渃是喜极而泣,母女两个自然是有说不完的私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