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牦沉思了片刻,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我道:“依父亲之见,会是何人?”
我缓缓开口道:“红玉虽然是死在陈元耀手上,但陈元耀肯定是被人当枪使了。陈显在整个事件中虽然也是上窜下跳的,但他肯定也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绝对不会是主谋。”
季牦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我的说法。
其实我心中一直怀疑一个人,这人便是大陈国的皇帝陈日炜。这哥们儿当初在河东小城给土司军射去一封箭书,意图其实很明显,就是想借占城与土司联军之手,除去大陈国太上皇陈叔明。只是这事儿太过于重大,牵扯的人太多,我一直未将此箭书之事告诉他人。但是陈日炜这哥们就此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心术不正、心狠手辣的印象。
这次的兮渃和红玉之事,看起来似乎是两个独立事件,但细细一琢磨,会发现事情不简单,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局。而有这个能力做局之人,陈日炜应该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我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季牦听闻了当年的箭书之事,也是吃惊不小。
不过,季牦倒并不完全赞同我的判断,他说皇帝陈日炜可能是这事儿的背后主谋之一,而另外一个主谋,可能比陈日炜隐藏得更深、起的作用更大。这个人便是阮多方。
季牦之所以会如此推断,一是因为当初陈显来求亲兮渃之后,阮多方曾来府上诉说了陈显的不是,还说会坚定地站在咱胡家这一边。当时,季牦还颇为感动。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这事颇为可疑。
另外,最让季牦怀疑的是阮红玉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升龙城的?阮红玉明知自己不能来升龙城,还以身犯险,肯定听说了什么事情。而自己与阮红玉秘密结婚之事,还有阮红玉藏身于西阶镇之事,恐怕只有阮家的人才是最清楚的。
如果能在西阶镇找到另外五名猛禽突击队员,这个事情的谜底就将被揭晓。因此,这也是季牦说出“如果元澄要出事,应该早就出事了”这话的原因。这幕后主使人一定会在红玉死后,立即向西阶镇的其他人动手。
听了季牦这番分析,我顿时觉得心口堵得慌。照季牦这么分析,元澄他们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最后,季牦还说出了当年陈显断臂之事。当年射入陈显胳膊的毒箭箭头,他一直留存着。他发现这箭头与占城兵所用箭枝的箭头有明显区别,很明显是咱们自己人所为。而当时欲置陈显于死地之人,最有动机的当属陈日炜。毕竟是因为陈显残废之后,陈叔明才决定将皇位传给陈日炜的。
但陈显中箭之时,陈日炜已与杜子平乘船北逃,根本不在现场。而当时在现场,最大的可疑人物就是阮多方。陈日炜登基之后,对阮多方格外倚重。这里面有他们二人向来交厚、并结为兄弟的缘故,但更多的恐怕是与阮多方曾经废掉了陈显,帮了他的大忙有关。
听了季牦这番分析,我更加替季牦担心起来。如果陈日炜和阮多方联合起来对付他,再加上一个糊涂的陈显甘愿被人当枪使,季牦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季牦看出了我的担心,他摇了摇头,苦笑道:“父亲,我与陈日炜、阮多方之间的恩恩怨怨您就无须过多担心了。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当初我与他们二人结拜,这可能就是前世的孽缘,我就是想躲也躲不掉,只能坦然地去面对。”
我也是苦笑道:“说实话,眼下我还不怎么担心。只要太上皇还在,那陈日炜绝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就怕太上皇年事渐高,甚至是哪天突然驾崩了,他们立马就会对你下狠手。”
季牦说道:“父亲,其实我不愿意跟您去龙头,有很大的因素就是因为太上皇。太上皇对我和季貔恩重如山,只要太上皇还在一天,我就不能弃官而去。我和季貔曾私下约定,就算是献出生命,也必须为太上皇守住南边的疆域,让占城兵不得北犯。”
看着季牦那坚定的眼神,我没有说话,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回头离开了季牦的府上。有些事情,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就我刚才拍季牦肩膀的这个动作,算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大的鼓励和支持,我心中当然是明白,相信季牦也能明白。
回府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开始泛白。我倒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近两个时辰,起床的时候,头昏脑胀得厉害。
本来是打算起床后立即入宫去见陈叔明的,但看自己状态不好,便沏了杯茶,让下人将思淑和兰儿都叫了过来,我想跟她们两个先谈谈。
思淑和兰儿当然是知道我昨天去了季牦府上,直到今晨方归。见我醒来后,就叫来她们两个,还以为我要跟她们谈季牦的事儿。
其实,我是想跟她们两个谈谈咱们自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