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惊愕之际,陈叔明忽然说道:“胡季牦,你身为我大陈重臣,没有管束好家人,导致阮红玉身亡。在妹妹入宫为妃一事上,也显得大局意识不强,有损皇室颜面。朕罚你俸禄一年,在家中面壁思过三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家门一步。你服是不服?”
胡季牦还有什么不服的?陈叔明说了他两条过错,一是没有管束好家人,以致阮红玉身亡。陈叔明当初赐婚之时,曾给阮红玉定下了规矩,终生不得入升龙城。而阮红玉是丧身于升龙城内,胡季牦和阮红玉自然是要自己来承担这个责任。这条规矩陈叔明没有告诉其他人,这是为了保全阮红玉的名声,让那些参与加害她的人从此心中愧疚。
至于第二条,想阻止妹妹入宫一事。站在个人的角度、站在胡家的角度,他没有做错;但是站在大陈臣子的角度,他就是大错特错。
罚俸禄一年,对于胡季牦来说,根本不算事儿。至于在家中面壁思过三个月,陈叔明是想让胡季牦好好在家中冷静冷静。毕竟阮红玉死了,胡季牦的心中肯定很难过,需要有一段时间来调整心态。
另外,陈叔明也是在为侄女儿徽宁公主陈秋儿制造机会,让她在胡季牦心中最难过的时候,用自己的温柔体贴去温暖胡季牦的心。
胡季牦当即磕头谢恩。至于陈显等人,还能有什么好说的?陈叔明不追究他们聚众闹事儿的责任就不错了。
三天之后,在陈叔明的授意之下,桃儿和杏儿在后宫之中约见了徽宁公主陈秋儿。桃儿和杏儿再三告诫陈秋儿,万万不可因阮红玉一事与胡季牦置气。相反,眼下正是他们二人培养感情的绝佳时机。
陈秋儿是聪明人。虽然她对胡季牦娶阮红玉一事意见很大,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况且阮红玉已死,她没必要跟一个死人呕气。
当我们回到升龙城的时候,季牦还处于闭门思过期。得知了家中的这一系列变故,我去了季牦府上,与季牦有过一次彻夜长谈。
我的意思很直接,让季牦放弃在大陈国的所有一切,抛弃在大陈国的恩恩怨怨,跟着我去龙头。我甚至给咱们一大家人在龙头的未来勾勒一个美好的蓝图。
但这一切,都无法说服季牦。季牦说他不可能离开大陈国,就算他肯离开,陈秋儿和孩子怎么办?大陈国的太上皇和皇上肯让一个公主远渡重洋、在异国他乡定居吗?
就算他肯离开,妹妹兮渃怎么办?后宫之中,向来就是凶险万分,失去了亲哥哥以及娘家人的支持,兮渃就像一棵无根的野草,随时可能任人践踏。
就算他肯离开,季貔又怎么办?季貔难道也要跟着离开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陈萱又怎么办?桃儿又怎么舍得让亲生女儿从此远走他乡?
就算他肯离开,妹妹梦寒和幽兰又怎么办?她们已经分别嫁入黎家和阮家,如果自己一走了之,她们的命运恐怕比兮渃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了季牦这番话,我有些无言以对。我感到有几分无奈,又感到有几分欣慰。
无奈的是季牦、季貔、梦寒、幽兰、兮渃都已在大陈国成家,让他们从此跟大陈国斩断联系,根本就不可能。他们以后的人生路,得靠他们自己,我管得了他们一时,却管不了他们一世。
让我感到的欣慰的是季牦能说出这番话来,这说明他已经长大了。他已不再是那个需要我呵护的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有自己的人生理想,作为一个父亲,我能做的,除了默默地支持他,我还能做什么?
就在我沉默之际,季牦突然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父亲,有件事,我想请您老人家务必出马。”
听闻此言,我先是一愣,接着问季牦是何事。
季牦告诉我,红玉惨死在升龙城,这肯定是有人设下的一个大圈套。他现在非常担心西阶镇的元澄,由于被太上皇禁足,他不能离开府门半步,季貔还未回到升龙城,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且有能力去探寻元澄下落的人。
听季牦如此一说,我恍然大悟。我一拍脑袋,说道:“看来,我是真的老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想到。我明天就立即启程赶往西阶镇。”
季牦又摇了摇头道:“不急这一两天。如果元澄真的有事,早就出事了,急这一两天也没用。您有没有考虑过先去见一见太上皇?”
一听季牦这话,我点了点头,说道:“是该去见见他了。这次离开大陈国,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该去与他多沟通沟通。”
说完这话,我猛然问季牦道:“你刚才说红玉惨死升龙城是有人设下的大圈套,你觉得设这个局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