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这手谕上还写得明明白白,不得放南边清化、荣市的一兵一卒北上,尤其是不得让胡季貔北上。
先来说说这道手谕,这道手谕确实是陈日炜发出来的。但这道手谕又不是真的,它是经过阮多方变造的。原手谕是阮多方向陈日炜讨来的,他说新近招募了许多新兵屯住在府里,他想去看看,请求陈日炜发一道手谕给他,他好行事。
陈日炜没有多想,便随手写了份让其往府里督促练兵手谕,并盖上了大印。至于后面那句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返回升龙城,并不得让清化、荣市的一兵一卒北上,尤其不得让胡季貔北上的话,是阮多方自己加上去的。
由于是手谕,不是圣旨,因此陈日炜也没有注意格式。要是圣旨的话,写完了总还有个“钦此”的字眼,别人想再加句话也加不了。而这手谕就随便得多了,阮多方变造起来,也不用费什么事儿。
有了这道足以以假乱真的手谕,后面的瞎话就好编了。况且阮多方又特别擅长编瞎话,三下两下,阮红玉就被阮多方给蒙住了。
阮多方告诉阮红玉,胡季牦由于先是不肯让妹妹胡兮渃嫁给陈显,后来皇帝陈日炜下圣旨册封胡兮渃为丽妃之后,仍然不肯让妹妹入宫。有许多大臣弹劾胡季牦,说他目无君上,犯了欺君大罪。
皇帝陈日炜本就因胡季牦不肯让胡兮渃入宫一事有些恼火他,加上又有不少人弹劾胡季牦,便先借口让阮多方南下府里督练新兵。直到他人到了府里之后,皇帝陈日炜的手谕马上就来了,让他在府里盯着,防止胡季貔及胡季牦的死党北上,并且没有皇帝陈日炜的命令不得返回升龙城。
阮多方就是根据这道奇怪的手谕推断出,皇帝陈日炜这是要对胡季牦动手,将其逮捕了。
听了阮多方这套很像那么回事儿的瞎话,阮红玉一下子就信了。但是,当初太上皇可是说过的,她阮红玉终生不得入升龙城。如果自己贸然进入,搞不好就有杀生之祸。因此,阮红玉又显得有些犹豫。
见阮红玉犹豫不决,阮多方继续咧咧道:“唉呀!我的好妹妹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举棋不定。你知不知道,上个月太上皇又病倒了,一直卧病在床。如果太上皇没有病倒,我相信季牦绝对不会有事。但太上皇现在这个样子,朝中大事全凭皇帝独断。我就怕皇上耳根子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就算皇帝没有听信谗言,一旦季牦被下狱,他的那些对头必然会跳出来,他们要是在狱中私下狠手,咱们后悔都来不及了。我是实在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回升龙城给季牦通风报信,我自己又被皇上下了死命令,不得返回升龙城,不得已,我才找到了你呀!”
阮多方把话说到了这里,阮红玉终于是坐不住了,她决定豁出去了。阮红玉心想,如果季牦没了,那一切都没有了;如果能保住季牦,自己就是死在升龙城,那也是值得的。
每次季牦回升龙城,他麾下的百人猛禽突击队员只留下十人陪着阮红玉待在西阶镇,其余人等皆扮作季牦的卫兵,随季牦回升龙城。也就是说,阮红玉当时手下只有十个人。
即使这十个人,阮红玉也不能全部带走,她还得留下五人,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她将当时还不满六岁的胡元澄托付给这五名猛禽突击队员,她告诉这五人,今晚立即带着胡元澄秘密离开西阶镇,暂时躲藏在先前的猛禽突击队训练基地。
假如她能安然回到西阶镇,那倒还好。假如她此去升龙城有任何闪失,这五名猛禽突击队员便待避过风头之后,想办法将胡元澄交给他的爷爷我或者是他的奶奶张思淑。
阮红玉之所以如此托孤,其实是很有深意的。她知道如果自己出事了,那胡季牦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胡季牦没事儿,还有个徽宁公主盯着他,那徽宁公主岂能容得下自己与季牦生下的孩子?放眼天下,真正能真心且尽心保护好这个孩子的人,只剩下他的亲爷爷和亲奶奶了。
洪武二十年(公元1387年)正月,阮红玉带着五名猛禽突击队员出现在了升龙城的北门之外。阮红玉还是留了个心眼儿的,自己是从南边而来,按照常规情况,肯定是从升龙城的南门而入。而阮红玉特意带着五个人绕了个大圈子,从升龙城的北门而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是阮红玉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他的亲堂哥阮多方。自阮红玉他们六人从西阶镇动身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处于阮多方的监视之下。阮红玉更不会想到,升龙城内早已为她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当阮红玉他们从升龙城的北门入城之后,北门迅速被关闭,早已在此埋伏多时的陈元耀带着禁军将阮红玉她们六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见行踪已败露,阮红玉是做好了死的打算。一路上,他并未听到胡季牦出事儿的消息,那说明皇上可能还未动手。如果自己被擒了,他们很可能会以自己为要挟,逼迫胡季牦束手就擒。如果自己与他们血拼,就算是死了,必然惊动胡季牦,加上胡季牦身边还有近百人的猛禽突击队以及一些卫兵,想要逃出升龙城,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