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陈维林与自己的大师兄也是多年未见面了。当初在安庆,王厚义来挑黑蛟帮的堂口,正好让陈维林遇上了。自那时开始,陈维林才知道自己的两个师兄都投靠了天完政权。
最近的一次,张定边在洪都城进贤门外挑落了牛海龙和赵国旺,本来陈维林即将到达事发现场,可是吴成照一枪击中了张定边,张定边迅速逃回,师兄弟两个再次错身而过。
这一次,师兄弟两个终于是遇上了。只不过在这个场合下遇到,都是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此时,张定边已杀红了眼,见干掉了对方两船人,后面又来了几条敌船,立即是搭起弓箭,准备再次射击。
陈维林的船越来越近,他已经看清,对面船头那员敌将正是自己大师兄嘛!见大师兄已搭起弓箭,陈维林迅速举起盾牌,蹲在船头大喊道:“大师兄,不要射箭,我是维林!”
张定边正纳闷对方的几艘战船逼近,为什么不向自己这边射出弓箭袭击,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大师兄”,立即是将手中紧捏的弓弦稍微松了松,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就在对方的战船慢慢靠近之际,张定边听出了叫他大师兄之人正是他的师弟陈维林。张定边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弓箭,陈维林也扔掉盾牌,站到了船头。
看到自己的大师兄身上中了十余箭,陈维林一阵心酸。看到自己的小师弟守住了截杀自己的最后一道关口,张定边也是一阵唏嘘。
师兄弟两个来不及叙旧,陈维林就瞥见大师兄的小舟上还有两具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面朝上,头上中了一箭。看其衣着服饰,以及那一身华丽的黄袍,此人十有八九便是陈友谅了。
另外一具尸体,面部朝下,背上中了几十箭,活像个刺猬。
陈维林再看看张定边,身中十余箭,便红着眼问道:“师兄,你,你这身上......”
不待陈维林说完,张定边颓然地说道:“我没事!只是皇上和你二师兄......”
一听张定边提起二师兄,陈维林猛然再次看向小舟中那具面朝下的尸体,这身形和二师兄王厚义确实十分相像。但是,陈维林不敢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这具尸体就是自己二师兄王厚义的。
许久,陈维林才踏上了张定边的小舟,蹲在王厚义的尸体旁边,轻轻地翻转了王厚义的身体。当陈维林看到二师兄那熟悉的面庞之时,两滴热泪顺着他的面颊跌落到小舟的甲板之上......
见陈维林这副伤心的模样,张定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己的内心何尝又不是这样悲痛呢?对于陈维林来说,他只是失去了一个师兄。可是对于他张定边来说,不仅是失去了一个师弟,还失去了一位当皇上的结拜兄弟......
正在张定边不知所措之际,陈维林忽然起身对张定边说道:“师兄,陈友谅已死,你带着他的尸体逃走又有何意义呢?不如就此归顺朱元璋吧!以朱元璋的肚量,不仅会好生安葬陈友谅,还会重用你。我相信以师兄的能力,将来封王封侯也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张定边却冷笑道:“投降朱元璋?你让我投降一个杀了自己结拜兄弟和师弟的仇人?”
陈维林继续劝说道:“两军交战,难免有所损伤。陈友谅已死,大汉气数已尽。朱元璋文韬武略,战胜了比自己强大的大汉,未来霸业可期呀!以师兄的能力,归顺朱元璋,正是良禽择木而栖呀!”
张定边继续不屑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今生与朱元璋不共戴天,就算是终老荒野,我也绝不投降此人。师弟,你拿着我的脑袋去领功吧!”
闻听此言,陈维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惊愕地说道:“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拿着你的脑袋去领功呢?”
张定边颓然道:“没有受伤之前,我带着剩下的这十多人拼死一战,兴许能冲破你把守的这道关卡,杀出一条血路。但是现在,我有伤在身,如果真要与你对决,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如今我们这十多条人命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如果想让我们投降,那是绝不可能的。”
陈维林仍不死心,继续劝说道:“师兄,我劝你归顺朱元璋,并不是为了我自己去领功。我真的是不愿意看到你就此埋没了自己的才华。我实在是想不出来,除了朱元璋,你还能追随哪个明主,比他更能让你大展鸿图。”
张定边斩钉截铁地说道:“师弟,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说过了,即使我今天命丧于此,我也是不会投降朱元璋的。”
陈维林看张定边这样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只好问道:“那师兄你今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