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谭诚刚才搜查我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土地庙的情况。
这庙不大,但只有大门处一个出入口,要想在人质不受伤害的前提下采取突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有那刘伯温的长子刘琏,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谭诚就是让他走,他都走不了。
我仔细看了看这孩子,估计是被吓坏了,眼神里只能看到恐惧。
但好在这孩子没受什么皮外伤,看样子,谭诚并没有对其进行打骂体罚之类的。
我先开口了:“谭老弟啊,你父亲的事,我都听他们说了,要说你父亲就因为这事丧命,的确有点冤枉。但刘大人也是按照元朝律法办事,他也不敢徇私情。”
说到这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谭诚的神情。他虽然是有些许愤怒,但似乎还是赞同我的说法。
我便继续说道:
“你看这样好不好?
人死不能复生,你父亲既然去了,你做什么也无法挽回了。
我想你父亲如果在世,肯定不希望你这个样子,舍着性命来找刘家的麻烦。
我相信你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平安幸福地活着。
你跟刘大人之间的这点事就到此为止了,你放了他儿子,他也不再对你追究此事,可好?”
谭诚愤愤道:“哼,你说的倒轻巧,敢情死的不是你父亲。你父亲要是被人杀了,你还坐不坐得住,你难道不去找人报仇?”
我接过话头道:
“谭老弟啊!我本来是路经此地,打算到这小破庙中避避雨,偏巧遇上了你们这事。
本来我可以一走了之,反正这根本不关我的事。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跟那刘大人谈判,现在又来跟你谈这些,希望你们双方和解吗?
我就是听说了你的事,敬重你是条汉子,我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年青人,今天就命丧于此。
我觉得你今后还有美好的人生,你不能今天就在这里交待了啊!”
听了我这话,谭诚沉默了,我知道他有点被我说动了。
便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刚才跟那刘大人谈了什么吗?”
谭诚摇了摇头,木然地望着我。
我继续道:“我跟他说,他缉拿盗匪,杀了你父亲,的确是完成了朝廷给他的任务。
但这个朝廷不是我们汉人的啊,这是蒙古人统治的朝廷啊。
蒙古人把我们汉人划成最低等的社会阶层,我们不能这样继续自相残杀,让他们蒙古人坐收渔利啊。
我们汉人要团结起来,把蒙古人赶出中原大地,我们要自己当家作主啊!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和解,能共弃前嫌,能一起来为我们汉人夺回自己的江山而努力。”
这话要是对刘伯温说,得费一番功夫,但对谭诚说,正中他的下怀。我一边说,他一边不住地点头。
我见谭诚对我的话有些认同,便问了他一些个人身世方面的问题。
这样,一是可以缓解紧张的气氛,二也可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原来,谭诚是家中的独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都嫁出去了。前年,他母亲因为病重,买不起好药最后不治身亡了。
为了这事儿,他父亲经常自责,说是自己没本事,挣不起买药钱,才导致自己的妻子病故了。
恰逢徐寿辉、方国珍在江浙一带攻城略地,浙江的形势一片混乱。
这时,有股小土匪势力找到了谭诚的父亲,让他入伙,大家一起来造伪钞。
谭诚的父亲也是穷怕了。
另外,这两年通货膨胀严重,生计越来越难维持了。
于是,就答应了这伙土匪,入了伙。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雕刻伪钞的模板。当然这个土匪团伙中,还有其他负责造纸的、印刷的人。
元朝的纸币防伪技术虽然比不上宋朝,但真要想伪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经过一年多时间,通过不断地改进,终于,谭诚的父亲雕刻出一副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伪钞模板。
这伪钞刚刚投入批量生产,还没来得及拿着这些钱出潇洒,就被这刘伯温一窝给端了。
也亏得这刘伯温是个军事天才,朝廷只封了他一个没钱没兵没粮的空头元帅,他竟然把自己的家人和族人组织起来,训练成一支很有战斗力的地方武装。
在这次剿匪行动中,他在双方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大获全胜,除了零散有人逃跑之外,全部头目或擒或杀,就连谭诚父亲这样的专业技术人才,都没逃脱。
听了谭诚的讲述,我继续开导他道:
“你看看,你是你们谭家的独子。
你说你今天冒冒失失地在这里把命弄丢了,你说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对得起你们谭家的列祖列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