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天晴。

容悦的内心阴云密布，低至谷底。

傅云墨的生命已经衰竭，说是灯枯油尽也不为过。

他没有心、肝、肾，最多还能撑三个月。傅云墨的体质特殊，之所以之前没死成，是因为他身上的奇特能量，而今这股能量已然慢慢开始消散，最后他还是会死。

这是傅盛告诉她的。

而且，傅云墨的两个人格看似和平共处，却依旧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因此造成体内的能量消散更快。很可能三个月也熬不过去。最好的方式是消灭其中一个人格，只有一个人格的存在才能让这股能量消散的更慢一些。

傅盛以及所有人的意见均倾向于夜君泽。虽然傅云墨的性格温和更让人喜欢，但是夜君泽的人格更有利于生命的延续。

夜柔并不在乎，傅云墨的身体中是哪个人格占主导位置，只要能延续傅云墨的生命，她二话不说会选择消灭其中较弱的人格。所以，她恳求容悦，助夜君泽的人格彻底控制这具身体，为她的儿子争取更多的时间。言下之意就是，让傅云墨的人格彻底消失。

傅云墨中午的时间都会留给容开心和漂亮，交他们读书写字。无论是钢笔字还是毛笔字，在他手下不比某些大师们要差，一手丹青搁在末世前完全不输于拍卖会上人们争相竞拍的名人画作。

书房中的开心和漂亮正低着头认真练字，在傅云墨的谆谆教诲之下，容开心原本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如今进步许多，至少看上去不再像一连串蚂蚁那样难看。练了一个多小时，开心便和漂亮回房间午睡了。

容悦靠在门上，注视着傅云墨娟秀如画的容颜。阳光透过窗帘与窗之间的缝隙偷溜进来，暖暖的余晖为傅云墨镀上了一道金光，仿佛即将羽化登仙。

“累了？”

傅云墨摇了摇头，轻轻一笑，说话的语气比往常更加虚弱，“今天天气很好，我想为阿悦画一幅画。”傅云墨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多看阿悦几眼。

“当然可以，荣幸至极。”容悦坐在椅子上，摆了个唯美的姿势。傅云墨当下研墨起笔，不过一个小时，画中的人物栩栩如生，同样的花容月貌，顾盼神飞，一时间让人有种画中仙从画中走出来的错觉。

单是一幅画，傅云墨已经吃力到站起身来都会头晕目眩，脚下无力。傅云墨心中涩然，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晚上，二人静静地躺在被窝。二人早就有过肌肤之亲，傅云墨不像从前动不动就脸红。容悦在傅云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傅云墨细心地为容悦盖好被子。傅云墨并不知道容悦是丧尸不怕冷，以为她和他一样是偏寒的体质。

暖黄色的床头灯一关，房间一片黑暗。容悦将手搭在傅云墨的腰上，“晚安，小墨墨。”

“晚安。”

傅云墨搂着容悦，思绪婉转，一点睡意也没有。无数次叹息声，让容悦不得不从假寐中“醒来”。

她伸手打开床头灯，看着暖光下心事重重的傅云墨，关切道：“失眠了？”

傅云墨点了点又要摇摇头，最终问出口：“阿悦，如果我消失了，你会想我么？”双重人格对他如今身体的危害，傅盛和夜柔都对他讲过。理智上讲，他消失是最好的选择，这样能延长寿命，兴许情绪会发生也不一定。但从感情出发，他并不想就这样沉睡，一旦选择沉睡，他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一方面，他想在剩下的日子里，陪着阿悦，陪着孩子。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自己的身体能有好转的机会，即便日后陪着她们母子的是另一个“他”。

“是不是我说让你消失，你就会从此消失。”容悦凑到傅云墨身前，在他唇角留下一个吻，“可是，我并不希望你离开我，我希望余生都有你。太晚了，赶紧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傅云墨欲言又止，见容悦把灯关了之后，只能轻阖眼眸，睡着之前，唇角留着一抹笑意。

阿悦，舍不得他！

第二天，身旁醒来的自然是异瞳的夜君泽。他知道昨晚容悦和傅云墨的对话，一大早心情低沉，也不管容悦醒没醒来，霸道地吻上容悦的唇，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嫉妒与怨恨。

他轻轻摩挲着容悦桃红的唇瓣，夜君泽有点受不住诱惑，脑海中浮想联翩，蠢蠢欲动，登时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白皙微凉的手伸向容悦灰色的睡衣，刚触及到如玉般滑嫩的肌肤，容悦一掌捏住夜君泽作怪的手：

“一大早精虫上脑，合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