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脸上多了一分不一样的色彩,不知道是什么,旁人瞧不出,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你们都回去吧!朕与嘉儿说几句话!”李璟挥了挥手,甚至连八皇子都还没过问,就叫内官们把皇子们一一带了出去,毕竟八皇子才三四岁,事事不通,在大殿中四处爬着。
陆陆续续,几位皇子被内官们一一带了出去,承天殿便只剩下南唐皇帝李璟和六皇子李从嘉。
李璟轻咳了两声,缓缓地站起了身子,来到六皇子面前,将阶前的一根拐杖缓缓地递给了这个只有八岁的孩子。
李从嘉接过拐杖,不到十岁小小的身子还是很吃力才勉强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站在了李璟身前。
“你的腿,是朕不好……”
“有什么不好?与皇帝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可终究……”
“没有什么原因,若是皇帝陛下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臣下便告退了!”
“你决定了吗?”
“长安吗?臣下一直想去看看呢!”李从嘉笑着应道,而后,便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殿,只留下一道单薄的身影。
推开那扇门,李从嘉回头瞧了李璟一眼,但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消失在了承天殿。
李璟被门口灌进来的寒风吹着,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而后,在老内官的搀扶下,缓缓地去了后宫,也是该去看看老三的母亲了呢!
…………
新宋十九年,十月十六日,小雨。
南唐六皇子李从嘉破例被加封为吴王,自愿为质,跟随新宋使团北上入长安。
那一日,大江上,新宋火红色的大船铺满了整个金陵港口,那个一瘸一拐的六皇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了一座大船。
放眼望去,没有人来送,来的只是鸿卢寺交接的官员而已,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桩耻辱,不堪新宋威胁,派皇子前去长安换取一时的太平,谁都知道,六皇子不可能再回来了,那新封的王爵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
“啪”地一声,惊堂木拍下,众人惊醒,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被秦淮河畔一座茶楼的瞎子,说书不知说了多少遍。
“之后呢?那瘸了一条腿的六皇子回来没有?”
“这个我老瞎子可不知道喽!十几年前的旧事,没有人再听说过,也没有人再见过,那位吴王殿下喽!”
“嘿!那你每日不厌其烦地提起,又不肯说下文,寓意何为啊?”
“我老瞎子每日只管说书,有人叫我说,我便说!”
“是谁叫你说的?怕不是那位吴王吧!”
老瞎子虽然眼看不见,但依旧还是能想象出面前听书众人的嘴脸,不禁吧唧吧唧嘴巴,叹道“可能是吧!”
堂下听书的人纷纷摇了摇脑袋,嗤之一笑,纷纷交谈了几句。
“八爷,我们该回去了!”
“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宫宴也马上要开始了,若是被人知道了,娘娘又该不高兴了。”
“好吧!那回去吧!”
主仆二人缓缓地退出听书人的圈子,往宫城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秦淮河畔,船舫歌姬,富家公子极多,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的,出了茶楼,走在河畔,被叫做八爷的年轻男子生得极为倜傥,眉眼如星,身子挺拔,服饰虽然掩饰极多,但还是一眼就能瞧出来是大富大贵家的子弟。
“八爷……小的不明白,为何这几日每每都叫那老瞎子一帮人说书,毕竟那六皇子与我们毫无关系啊!”
“那是吴王,可不是什么六皇子了,你以后要记住啦!”名叫八爷的男子,走马观花地在河畔边走着,毕竟宫里可没有这般的景致。
“是,小的记住了!”
“六哥前往长安为质,已经有十余年了,这南唐太平久了,还有几人能想起他来,如今,他便要回来了,六哥从小可怜,我便要为他争点什么!”
“可这样一来,别有用心者,会难为吴王,八爷这么做,不是添乱吗?”
“哦?是吗?”所谓的八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嘴角翘起,像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子弟,边走着边瞧着,朝金陵城中那座最雄伟的建筑走去。
跟随八爷的小厮也没开口再问,做他们这行的,首先得知道主家性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很显然,这个时候不该再提起那个被金陵忘记的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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