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年,八月十八日。
秦淮河畔十二清舫云清舫陈圆圆魁首之名已经渐渐传开,这云清舫的花船更是惹得金陵富家公子频频光顾,至百金才能瞧上陈圆圆一眼,陈圆圆如今也成了这金陵炙手可热的清倌良人。
相传陈圆圆乃是燕王李景遂在外养的的小妾,一个是南唐朝廷权势极重的王爷,一个是秦淮河畔极富盛名的女子,到还真是极妙的一对。
不过这等传言都是那坊间闲谈出来的,到底是谁说的,早已经无迹可寻了,燕王自然不会承认,陈圆圆也只是一笑而过。
这其中的猫腻,也只有当事人知晓了,不过云清舫确实是燕王府的产业,这事,世人皆知,就算燕王和陈圆圆私底下有什么,旁人也说不出什么好歹来。
燕王今日乘着一辆马车,匆匆出了府,直奔秦淮河畔,不知是做什么去了。
天还尚早,梧桐街十七巷已经叮叮当当地响了小半个时辰了,街坊邻居都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这么一大早就吵得人睡不着觉,着实令人有些不悦,可想起那家有着两个威猛汉子,就算心中再不高兴,也没人敢上门。
李从嘉今日换了一身衣裳,依旧是一件薄衫子,洗的发白,用料也不是很好,倒是寻常人家的穿衣无疑了,要说有什么分别,倒是李从嘉身上有一股淡然懒散的气质,和这件衣裳不是很搭。
李从嘉依旧坐在昨日的地方,只是这天还尚早,阳光也没有照到,李从嘉缩了缩脖子,裹了裹身上的衫子,大概是这天气还是有些凉吧!
昨日三人瞧见那赏赐,并没有对李双双说,只是李双双回来之后,无意发现了那几个箱子,在院子里乱蹦乱叫了几盏茶的功夫,才渐渐消停下来,按理说,有了这数不清的银票,李双双今日便不会和隔壁那老头去磨价了,可李双双似乎小气了些,一大早便又去了。
正烦恼这太阳什么时候出来,这院子里便又来了人,熊大熊二认得,是昨日见过的,那位燕王,随同的还有位女子,他们二人却是不认得了。
李从嘉正坐在小板凳上,瞥见有人进来了,便抬头去看,渐渐的,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记忆大多都模糊了,但那个女子李从嘉依旧记得很清楚。
和自己的阿娘很像,有六七分的相像,不是什么美人,和普通妇人没有什么分别,只是保养好了一些罢了。
李从嘉缓缓扶着墙站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情不自禁见人站了起来,昨日,燕王来时,他都不屑一顾,唯独对这个将近四十来岁的妇人,他自觉地站了起来。
“姨娘,安好?”李从嘉轻唤道。
“安好,安好……”姜氏不知道自己回应了多少声,她小跑着,搂住了李从嘉,和李从嘉一样,她心情复杂。
燕王李景遂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唯有看见李从嘉,姜氏才会露出如此模样吧,自嫁给自己的那一日起,便很少能瞧见姜氏这般,这般动容,不知所措。
“你们是他的仆人?”李景遂来到熊氏兄弟二人跟前,问道。
“不是,我们和少爷一起生活!”熊大说道,这句话,他已经对人说过无数遍了,是少爷让这么说的,只是每一次对人说,他们都要笑笑,熊大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笑,他也不会去问。
“好!照顾好他,金陵比长安更加凶险!”李景遂很认真地说着,他是手握权势的燕王,他说这句话,一定没错。
熊大点了点头,转而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抱着少爷小声啜泣的女人,说“她是谁?”
“姨娘,他在这世上的亲人!”
“我们也是,李双双也是!”熊二凑上前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是还有柔嘉公主吗?”李景遂补充道。
“你知道?”熊大内心复杂,面前的这个男子比以往在长安的敌人都难对付,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知道,但我是你们值得信任的人,喏,那位是我妻子,我是你家少爷的叔叔,也是他的姨父!”李景遂背着手,扭了扭身子,像是在晨练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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