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李双双守在铺子里,无客,老先生又来下棋,李从嘉欣然接受,泡了一壶好茶。
九月初三,依旧无客,老先生过了晌午又来下棋,李从嘉打发着熊大与老先生对弈。
九月初三,无客,老先生端了一盆菊花过来,几人甚是无聊,瞧着这花,看了一整天。
九月初四,早间时候,巷子里的那位翰林院编撰在李双双的铺子里,喝了一碗醪糟甜汤,付了两枚铜钱。
九月初五,李从嘉寻思着做几张藤椅放在院子里,休息纳凉之用,遂找来了一个木匠。
九月初六,那位编撰大人又来吃早饭,直夸李双双的甜汤做的好,老先生又端来一盆菊花,比先前那一盆开的更好看,更娇嫩。
九月初七,一大早,菜市场门口便斩了几个细作,齐王李从恪亲自下的令,那一日,血腥气久久未散。
九月初八,李双双出门去集市上买了一些枣子,栗子,杏仁等果馕,为明日的重阳节做准备。
…………
九月初九日,是既上一次中秋节之后的令一个比较重要的节日,登高望远,赏菊放纸鸢,晒秋踏景,重阳糕,五色糕,这一日习俗很多,金陵城外登高,赏景的人也很多,倒是城内不比平常,人少了很多。
一大早,苏老先生便端着近几日,他颇为满意的一盆菊花前来和众人一起品看了。
“你瞧这我花,如何?”
“泡茶正好!”
“真真是暴殄天物。”老先生对于方才李从嘉的话很是不满,好好的一盆菊花,怎么能用来泡茶呢!
只瞧这盆菊花,颜色纯正,比近几日市场上卖的都要鲜艳一些,明黄色的菊蕊,样貌也十分匀称,圆圆的,菊瓣紧簇,很是饱满,堪称花中极品。
“这花若是泡茶,味道肯定很好,你说是不是,熊二?”李从嘉问着,便伸手抚了抚这盆金陵菊。
“是的,肯定很好喝,若是泡酒,多了只能泡两杯酒!”熊二凑上了前,肯定着。
“我这菊可是要争名头的,你们这些不懂得欣赏的人,只晓得泡茶泡酒,老朽不与你们为伍!”苏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抱着那一盆金陵菊便出了门,想来是去替自己的菊花争名声了。
是来也快,去也快,众人鸟兽人散,又各弄各的去了。
…………
金陵城西有一丘陵,低矮山岗,名叫石首山,今日重阳,人们出门游景,此处倒也是一个好去处,只是没有太多的人知道罢了。
一大早,有一群着青衫的小厮便在一处平缓草地,临近池塘的地方铺了席子,置了软垫,摆下时令瓜果,点心,首位置了一张桌案。
瞧上去也是大手笔,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来此游玩歇息的地方,寻常百姓路过,瞧见这规模,纷纷避让,怕惹了人眼,毕竟这等规模的,他们可是惹不起的。
重阳游玩,也是一番乐趣,没想到这里也能碰见如此大的阵仗,就是不知是谁家的。
于寻常百姓家来说,一年到头辛苦,为了吃喝奔波,这节日出游花费已是颇多,身上也只带了馒头干粮,再加一壶清水解渴罢了,谁又曾想到这山野沟壑之地,竟然能瞧见鲜果,席子,垫子之类,颇为享受的物什。
人们纷纷猜测,这是谁家的,周围也没竖旗,周边只是站了几个青衣小厮看守,瞧不出是哪一家的。
太阳高悬之时,有众公子围着一个明媚女子从小径缓缓来到了这里,有人眼尖,认出了那女子,是清平舫的主家,叫做张小山的女子。
张小山被簇拥着,今日着了一件桃红色的长裙,系白带,插环吊坠,上了梅花妆,眉心处缀了三点淡淡的梅花花瓣。
只瞧她这今日之打扮,不论是一旁伸头围观的平头老百姓,还是簇拥在张小山身后众公子们都未曾见过,张小山喜淡妆,从不浓妆艳抹,即便是上一次的中秋画舫诗会,也不曾今日这般。
翘首顾盼之际,张小山找到了首位,快步上前,没说什么话,便落了座,捧着自己那从不离身的册子,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众公子皆诧异,相互看了看,凝了凝眉,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诸位请坐呀!别站着了!”不一会儿,从诸位公子身后挤进来一妇人,妇人拿着手帕,左右招呼着,招呼着众人坐着。
其实众人晓得,今日重阳,邀请来游玩的并不是张小山姑娘,而是眼前的这一位,清平舫的管事妈妈,朱妈妈,约摸四十来岁,听说年轻时也是素倌佳人,这怎奈年纪大了,便叫请到了清平舫做了一个管事妈妈,这清平舫平常的大小事宜,便都由她管着。
每一画舫皆是如此,头牌姑娘从来不用操心这些,她们身后自然有人安排这些,这都是一想就能想明白的门道,像大户人家院里的管家一样,拿着主家的银钱,出门与人相处办事。
众人找了位置落座,只是席子上的软垫罢了,都是有学问的年轻才子,平常十分儒雅,坐在垫在上也是双腿盘着,不像田地里的庄稼汉,两腿随意伸着,他们这种坐姿在外人看来,十分优雅。
瓜果,点心随意摆着,也没有人要去动的意思,都坐着,双手放在膝间,等着主家说话。
“中秋诗会,我家小山姑娘得了第二,可诸位心知肚明,我家小山姑娘该得魁首的。”
“是啊,是啊,小山那首词,我们私底下瞧了,要比云清舫的那一位好上许多,是该得这魁首的!”
“没错没错,必是云清舫的那一位花了钱,买通了那些穷酸才,才叫小山姑娘落了榜!”
“真是可惜,不过没有关系,小山姑娘的实力,我们还是相信的,上元诗会,小山姑娘定会一鸣惊人的。”
……
一语炸开了锅,都是仰慕张小山的追随者,前些日子中秋诗会被人算计了,就像科举的人落了第,心中总要愤愤不平,有人可惜,有人鼓励,更多的人是讥讽夺了魁首的云清舫,使的恶毒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