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看见二楼包厢里的女子神情慌张,小跑似的下了楼,逃似的出了茶楼,后面还跟着一个紫衫书生。
二人走后,茶楼里热闹继续,仿佛刚才走的那两个人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每日这般事情上演的多了,众人也就习惯了。
张小山提着自己的裙角,在雨里跑着,连伞也未曾来得及拿,钱元瓘在后面追着,手中撑着伞,一时叫张小山小心着点,别摔着了。
这天也快黑了,当听到死的那人是个瘸子后,而且事发还是梧桐街的时候,张小山便有些慌张了,心中一直念叨着,千万别是他,千万别是他。
路上行人匆匆,张小山和钱元瓘在雨中奔跑着,二人的衣衫也全部给打湿了,从乌衣巷到梧桐街还有些距离,路又滑,张小山摔了好几跤,但每次摔跤,她都又站了起来,想尽快赶到梧桐街。
…………
围在梧桐街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了,衙差们还守在巷子门口,先前安锦州带着那十几个安国公府的护卫,已经全部被押入平安县衙了。
大夫也找了,替那瘸子止了血,现在在李从嘉的院子里熬着汤药,两个大汉站在门口,虎目瞪得老圆,每一个人进去,他们都要好生盘问,像是这家看家护院的。
屋子里也只有一个小丫头在床前伺候,已经哭过好几回了,李从嘉躺在床上,还未曾醒过来,腹部的伤口处理好了,只是还微微有些低烧。
院子里如今站满了大夫,附近的,城中有名医坊的,还有更多的便是宫里的太医,起前最先来替李从嘉止住血的大夫,现在也只配熬个药,其他的,像后续治疗,进屋子处理伤口,都轮不到他了,他现在还在奇怪,这个瘸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宫中的太医都来了这么多位。
这院子也是奇奇怪怪的,灶台那么大,好好的三进院子被破了格局,还新种了一颗枯树,锅里的还有昨日做的蒸糕,碗倒是摆的整整齐齐的。
听着院里的几位老太医在商量如何用药,如何处理,病人什么时候会醒这类问题,他都是插不上嘴的,只小心地熬着药,照他来看,屋里的瘸子伤势并不打紧,虽然肚子被利器给刺穿了,可丝毫没伤到内脏,只流的血有些多了。现在还未醒,只是紧张加虚脱所致,最迟不过明日早晨,便醒了,醒了之后,灌些汤药,好生将养着,最多二十多日,就能下床走路了,体质好些的,就完全无恙了,不管是跑还是跳,与先前并无什么不同。
戌时,天已经黑了,张小山方才赶到梧桐街,远远地便瞧见十七巷有衙差围了,心中顿感不妙。
到了近处,衙差们见是个陌生女子,纷纷挡着,不让张小山进去,张小山好说歹说,可那些衙差们就是不信,毕竟这巷子里受伤的可不是普通人,后来听周宗说,是异国归来的吴王殿下,这回,他们更该小心些了,可不能让人进去。
“是小山姑娘吗?”
张小山稍稍偏了偏头,朝声音望去,只见旁边的铺子里坐了一个妇人,周身还站着数个婢女,那妇人正侧身瞧着张小山。
张小山是认得这妇人的,姓姜,是燕王正妻,与她认识,也是在一次宴会上,瞧着张小山受了欺负,这燕王妃便起身给了那人几个耳光,再叫她们不能说话,这一次恩惠,姜王妃便时常来清平舫找张小山说话,这一来而去便成了朋友。
“王妃夫人,你怎么在这?”张小山微微行了礼,不知道燕王妃为什么在十七巷的门口坐着。
“那你怎么在这呢?怎么这浑身也淋湿了,还摔了跤?”姜氏看着张小山狼狈极了,自然能知道张小山先前遭遇了什么。
“我朋友被杀了,我担心,所以来看看!”直到现在,张小山还是很担心,莫不是那个嘉少爷真的被砍了头,所以这巷子门口才站了这么多的衙差。
“你朋友?是不是那个瘸子啊?”姜氏拉着张小山坐下,又拿了一件毯子给她护着,捻了捻她脸上的脏东西。
“真的是他!”张小山站了起来,问道。
“谁呀?晌午过后,这里确实有人受了伤,此刻应该传遍大街小巷了,你说你朋友被杀,是哪个?”姜氏还以为张小山口中的朋友不是李从嘉,便问着。
“被杀的不是一个瘸子吗?听说头都被砍掉了。”张小山还是不放心,挣扎着想要进去,只有亲眼看着,她才能确定,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李双双,她那么喜欢那个瘸子,万一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你坐好,这样凉着,是会生病的!”姜氏好心拉着张小山,解释道:“谁说那瘸子被杀了,只是肚子破了一个洞,太医正在里面诊治,你朋友不会就是那个瘸子吧!怎么误传为掉了脑袋?看你这么担心的!”
“他没有死吗?”
“没有,没有,你听谁瞎说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张小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如果没死,那李双双也会没事的。
“你认识那个瘸子?看你这么担心的?”
“认识,我和他的丫头李双双是朋友,担心,所以跑来看看!”张小山拿着毯子擦着头发上的雨水,又心生奇怪,问道“夫人怎么在这里?”
“我有个侄子在里边?”
“侄子?”张小山更奇怪,从未听闻王妃夫人还有个侄子。
“是那个瘸子?”
“真聪明!”姜氏应着,也叫她不要对外边人说起。
张小山一时十分震惊,本来李从嘉是传说中的吴王就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今日在王妃口中听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李从嘉竟然是燕王妃的侄子,那王妃岂不是李从嘉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