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几日,恩科舞弊案在金陵传的沸沸扬扬,齐王主审,刑部协理,一连审了数日,终还是不见结束的苗条。
有传言道,当世大儒苏先生也卷进了这桩恩科舞弊案子,是国子监执礼实名举发的,但奈何没有太多证据,苏先生也只是应召去了两趟,答了几次话,就回来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苏先生应召去时,显得大义凛然,只是面色稍稍有些沉重,毕竟这等大案,不论谁人卷进来,都要担惊受怕的。
两次之后,便再没了结果,也没说苏先生的嫌疑完全摆脱,可这时,刑部却被金陵学子一时诟病,说是扰了先生清净,有知情者为先生抱不平,纷纷堵在刑部门口,要求做个证人,说是先生恩科期间,一直卧病在家,并没有去贡院,那前来诊病的南山堂的大夫可是一直侍候在先生院子里的,直到完全痊愈之后,南山堂的大夫还去开了些补身子的药。
刑部虽是前些日子做了几件好事,也惩处了不少犯事的官宦子弟,一时声望极高,但此次却是对外宣称,苏先生还有嫌疑,参与舞弊案,待家查看,官府自有说法。
好家伙,一石激起千层浪,金陵学子们纷纷不答应了,要为先生讨个公道,起先是到刑部门口去闹,没有多大效果之后,便纷纷到了审理此案的主官,齐王府门口,一定要齐王给个说法,齐王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宫中施压,要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粘上苏先生,他是没有办法,虽然吴有道早就撇干净了苏先生身上的嫌疑,但迫于压力,他作为审理主官,还是暗地里压下了吴有道撇清苏先生身上嫌疑的说法,只是对外宣称,苏先生应召前来审问,目前没有明确证据证明,苏先生与此事无关。
虽是明面上的说法,苏先生与此事还有些关联,但苏先生也只是应召去了两次,之后应召,苏先生都以病情还未痊愈为理由,拒绝出门,那些刑部官员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使蛮力,强押着苏先生上堂对质吧!
时间一直拖到了十月二十二日,齐王始终了结不了此案,宫中那位急了,竟然乔装出门急匆匆地往刑部赶去了。
因是偷偷出宫,也没几人晓得,李璟穿着普通贵人衣裳,一大早便来到刑部门口,身边内侍前去处理一切妥当后,李璟才进了刑部大门。
坐在这几日齐王一直坐的位置上,李璟倒是别有一番滋味,随意吩咐了几句,林华又赶紧四处宣旨去了。
首先来的,是刑部诸位官员和齐王,皆跪拜在地,高呼万岁,一见面,李璟就训斥了齐王几句,说他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长久以往的拖下去,那还得了,所以今日过来亲审,要看看这件案子有什么难的。
吴有道上前呈上一应卷宗文书,证词之类的,还特别说了那一日江州刘锦城死了的事情,按刘锦城死前的那一番话详查下去,刑部还真的查出些许门道来,再过几日,或许就能水落石出。
李璟抬眼,大手一挥,只是指责刑部误了正事,说是一个书生说的话,也值得大张旗鼓地追查下去吗?既然有先前证词,后面说的话都是为了逃脱处罚而说的话,不值得信,好一顿说教。
又拿着先前刘锦城第一次供状的证词,拍在了桌子上,说此言就可以当作是真的,既然签名画押,事后反悔,再有另一套说辞,难道刑部每一次都要信吗?言外之意还是说刑部不懂怎么办事,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浪费了时间,物力财力等。
额,怎么说呢,堂下站着的,除开吴有道和齐王,皆是浸淫刑部多年的官吏,审案子是他们的强项,也是他们吃饭的家伙,被人无端指责,不会查案,心里总是有气的,但面对的又是南唐之主,重的话不敢多说,但牢骚还是要发两句的。
“我等皆浸淫刑部多年,自有一套处理事情的章程,就不劳烦陛下事事费心!”
“话有真假,臣等都得一字一句地去核查,只偏听一家之言,岂不是叫旁人笑我刑部之责!”
“刘锦城那般肺腑之言,刑部自当要查下去,这有些苗头,可不能半途而废!”
“审案子是个长久的活,不在乎这三两日,这等泼天大案,就是拖上个三两年也没什么稀奇的!”
…………
一些老家伙你一言我一句,说出了心中所想,原来安道海在任之时,他们都被打压,施展不开拳脚。这几月,可算是逮着机会,大展才华,才刚刚有了成效,就被什么都不懂的人无端指责,内心都憋着一股火呢!
今日言语还算留点情面,搁在平常,在齐王面前,他们可是有什么说什么,齐王虽是主理此案,但什么也不懂,也只好被众人牵着鼻子走,就那点苏先生的嫌疑,齐王咬着不放,几位老大人可是一阵寒颤,差点就没上去跟齐王打起来。
李璟被说的哑口无言,也的确,在旁人擅长领域面前班门弄斧,确有些自嘲的意味,李璟只看着面前卷宗,也不曾开口教众人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