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府衙主蒲是谁,是连高府尹都要让三分的人物,他不苟言笑,整日刻薄冷着一张脸,像极了索命勾魂的黑白无常。
“无常主蒲,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高府尹笑呵呵地问道。
这主蒲从进门起就冷着一张脸,被人叫着自己的绰号,主蒲就更加不高兴了,见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高府尹,是礼也没行,话也没多说几句,径直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对底下的人吩咐着:“今日有人敲鼓,将原告状子拿给我!”
无常主蒲本也姓高,只是一山不容二虎,高府尹威胁着手底下的众人,不能叫高主蒲,而要叫无常主蒲,可手底下的人哪敢叫无常主蒲啊!可也不能忤逆高府尹的意思不是,于是平日里就只好主蒲主蒲的叫着,只有官职,没有名姓。
“给,年纪大了,是眼神也不好使了吗?”高府尹啰嗦着,将手中的状纸递给了无常主蒲。
无常主蒲还是没有好脸色给高府尹,冷哼一声后,拿起状纸细细地看着。
待看完之后,偏头瞪了高府尹一眼,说道:“明日开堂,我看这钱元瓘有何话要说!”
“明日开不了堂,我定的三日后开堂。”高府尹挑眉道。
“为什么?宜早不宜迟,你难道想要给那钱元瓘通风报信不成?”无常主蒲出言讥讽。
高府尹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说道:“我要在这三天之内,将一应证据收集齐全,让那厮翻不了案!”
无常主蒲听了,自知先前误会了高府尹的意思,可他也没有丝毫表示歉意的意思,依旧冷着一张脸,像是高府尹欠了他许多银钱似的,将手中状纸叠好放在桌子上后,又说道:“你怎么也学会偏袒起了原告?难道看人家是一个漂亮姑娘,府尹大人就忍不住春心大动?”
高府尹一个趔趄,差点从太师椅上滑落下来,狐疑地瞧了无常主蒲一眼,然后故作淡定,出言说道:“无常主蒲还真是懂我,真不愧是师出同门,那姑娘自然是漂亮……偏袒一下又有何妨,你难道还要去上书去参我一本不成?”
“正有这个打算!”
“很抱歉……”高府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耸耸肩,然后一笑,“前些日子御史台被燕王殿下给撤了,你到哪里去参我?”
无常主蒲一听,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老师那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高府尹一听,一惊,也站了起来,指着无常主蒲骂道:“你这厮好生不要脸面,我是你师兄,你这个铁石心肠的货竟然要到老师那里去告状……你去吧,敢去,我们就此绝交,师兄弟的情分也就”
话还没说完,无常主蒲便一甩袖子,如一阵清风似的出了门。
师兄弟的情分,无常主蒲果然不顾!
“看什么看!”高府尹胸中的气没处撒,便指着堂内的下属一通指责。
而那些见证了全过程的下属们,一个个都憋着笑,可是高府尹还在这,他们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便一个个忍着,忍受这位顶头上司的怒火。
骂了没两句,高府尹自讨无趣,便也甩了甩袖子,出门去了,也不知是去追无常主蒲了,还是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
走在街上,两个身着金陵府衙高阶官服的中年人,并排走着,一人脸色黑黑的,面色十分冷峻,另一人面色白净,下巴上留了一小撮胡子,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倒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共事的。
此刻的高府尹不知从哪个小摊贩那里,买来了一只烧饼,正津津有味地咬着,边走着,边吃着,也边唠叨着:“你不会真的去老师那里告我的状吧?”
“你说呢?”无常主蒲黑着一张脸,瞧着身边这货一眼,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人做学生。
“去就去吧!反正老师是不会相信你的,我这么一个好官,老师骄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出言教训我呢?”高府尹依旧笑嘻嘻的,不把无常主蒲的告状当成一回事。
“三日后审理,给钱元瓘机会了,几日没事情做,你是连案子也不会处理了吗?”无常主蒲说这句话时,刻意停下了脚步,闹也闹了,他还真没那个闲功夫跑去老师那里告这厮的状,他只是在想,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处理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