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东阳点了点头,心里却无比纠结——因为帕克给自己讲的一些故事,可能就是阿尔失去的记忆之一。然而,对方不允许自己说出来。
之后,科拉几个人也来到了医院,汪东阳也得以短暂休息一会儿,又联系了一遍弗雷德博士,并把一些情况汇报给对方。
“小汪,你跟我干了三个星期了,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我正在工作?”弗雷德上来就训斥了一遍汪东阳,“你们俩一会儿这事儿,那事儿,最后这活还得让我一个人来做!你们啊…真是…”
“抱歉抱歉博士…”汪东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我我我…今天下午就可以来帮您干活了,至于阿尔…”
“他的用期结束了吧好像?”弗雷德博士问道,“不过说实话,我倒希望他继续帮我干下去。”
“毕竟时间不多了…”汪东阳附和道。
“嗯,你帮我问问他,劝两句,要是他去意很重,就算了。”
“那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前提是周围除他以外没有人。”弗雷德沉默了几秒,又忽然问道,“听杰米说,阿尔伤得很重?曼迪星住院很贵的,icu一天就要好几千,你那点儿工资够吗?不够的话我也帮你垫点儿!”
“够的…够的…有人帮我们垫付了。”汪东阳笑着解释了一遍,“博士不用担心,我也不是那种乱花钱的人。”
“唔,也是,你有那个安全局的朋友…”弗雷德声音低了下去,似乎也知道了答案。
“嗯,帕克也帮了我不少忙!”
“你也提防着点儿,别整天嘻嘻哈哈的!人家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帮你!我告诉你,你这是没成年,不懂得人心的险恶,他们追求的都是利益,你懂吗?你…“
汪东阳只能一边应着,一边做保证。这种被训斥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上一次还是在地球的基地中,他因为战术演练不合格而被麦瑟哇哇叫了一顿。
很奇妙这种感觉,他没有太多的胆战心惊,却有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过了十几分钟后,他叹了口气,挂掉了电话,径直回到了阿尔的病房内。
“怎么样了?”汪东阳俯身看了眼阿尔,发现对方气色不错,愚弄般地笑道,“哟,还没死啊?”
“汪东阳!”
“好好好,姑奶奶,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他坐在了几人中间,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阿尔,我说,再过几天你就出院了,到时候你有什么想法?”
此时的阿尔已经脱离了呼吸辅助装置。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直看着窗外。
“说啊,阿尔!”科拉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跟我们回去吧,你至少能够保住一条命。”
但阿尔像一个固执的孩子,摇摇头的同时,微微拉下了眼皮:“抱歉,现阶段我不会再回去的。”
“为什么?你还想再…再被人追杀吗?”科拉已经快由不解演变成了生气,“到时候可没有那么多人帮你!”
“抱歉,我不会再回去了。”阿尔依旧神色黯淡,“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
他痛苦地叹了口气,使劲儿把自己的想法封闭在心中。
这些都被汪东阳看在眼里。“这只是一个选项。”他插嘴说,“其实还有好几个选项,你可以自己多斟酌几遍。”
“一,你离开这儿,按照科拉说的那样,回到‘自由联盟’的总部去认罪。”
“二,你离开这儿,去你想到的任何一颗星球上,不再回来。”
“三,你留在这儿,虽然这里会有人帮你,但你可能已经暴露,处境也不算乐观。”
“四,你留在这儿一段时间再离开。”
“等等,”科拉打断了汪东阳的论述,“什么叫‘留在这儿一段时间’,干嘛啊?"
汪东阳没有看对方,而是盯着阿尔,好像老师在分析学生的期中考卷:“你原先在这儿是有工作的。我希望你能再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然后再考虑去留。”
“工作,什么工作?”科拉对于对方对自己的无视感到有些恼火,并抓住对方的胳膊,“你们到底在工作什么啊,你说清楚!”
“哎呀!痛痛痛的!我肩膀还在愈合阶段!”
“是…分析数据。”阿尔开口了,“处理一些有关天文学的工作,很无聊…”
如果你知道那些数据关系到曼迪星的生死存亡,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汪东阳尽管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脸色依然没变:“我和弗雷德博士联系过了,他那边因为人手不够,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
他想了想,又接着说:“工资照发,福利照旧…唔,人也照旧,还是我们几个。“
阿尔没有说话。
“所以,你来做个抉择吧,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汪东阳努力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内心紧张地一匹,“一、二、三、四,选一个吧。”
躺在病床上的阿尔不停地摆头看着自己身边,医疗器械,病床,天花板,墙壁,但他没有看汪东阳几人,一个都没有。
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后,他张开嘴,声音有些干涩:“我选‘二’。”
之后,他整个人便萎靡了下去,毕竟这个抉择,是在场所有人都不想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