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天气本该渐渐转凉,可建安城的雨却是越下越大,连续下了十几日的暴雨,建安城的街道之上到处都是积水,一些低洼之处积水已经漫过了长街的路沿,一些百姓家中都泡满了水。
建安城,天下最繁华之地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是不堪。京畿之地,三个县接连报过来有百姓房屋被雨水冲毁,灾民不少。京兆府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身为京兆府府尹的林深,更是焦头烂额。
骤降暴雨,河水更是暴涨,仅仅三日前,澜沧江在荆州河段的水位已经越过警戒线,行至淮阴郡一带河段,曲江县的河道骤然变窄,河水大量积压在曲江县一段河域,河水不断漫过河堤,大量河水一浪一浪拍击在河堤之上,不断冲击河堤。仿若巨兽奔腾!
河水暴涨,河堤受到最严峻的考验,曲江县县令宋敏不敢把全县的几十万百姓的生命财产都压在那颤颤巍巍,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河堤之上。他已经大量召集了数千河工,紧急加高加厚河堤。
这位曲江县县令,已经在河堤上不眠不休几个昼夜了。
“快快快,把石料都抬上去。”曲江县县令宋敏冒着暴雨,在河堤下指挥数千河工抢修河堤。
“啊。”在抬石头的泥泞的道路上,一个河工没有站稳,顿时倒在地上,石料砸在他的脚上,河工惨嚎。
宋敏看到那河工倒地,连忙冒雨跑过去,叫来几个河工把他抬下去,他自己挑起另一头,冲身边的河工喊道:“快,咱俩一起,把石料抬上去。”
众河工看了,无不精神振奋,哪怕是冒着倾盆大雨,他们也再没了怨言。
河堤的存续,关乎的可不只是县令的官帽子,还有眼前河工,身后百姓的生死存亡。在此刻,他们断然没有退缩的可能。
然而河水却是一浪高过一浪,河水漫过河堤,打在河堤后不断堆积起来的石料之上,一块块石料还没等砌好,便给巨大的浪涛冲垮。
“咔!”
河工们都听到了这声裂响,工头眼见大事不妙,连忙冲身后的宋敏大喊:“宋大人,不好了,河堤,河堤裂口了!”
闻言,宋敏连忙扔下石料,冲上前去。雨水不断拍击在宋敏的脸上,眼睛都很难睁开,可那道裂痕却是那么清晰可见,刺得宋敏眼睛生疼,宋敏顿时心神摇曳,身子晃荡,身旁的河工们连忙将他扶住。
眼下的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河水不断冲击河堤,一旦河堤出现了裂口,即便是现在付出再大的努力,也难以堵住裂口。
裂缝已经开始渗水,再不跑,一旦河堤决口,那就死无葬身之地,是走是留,河工们全都没了主意。一时间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宋敏的身上,期望他赶快拿个主意。
宋敏浑身都没了力气,瘫软在地,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他突然仰头怒吼:“苏康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河工们不明白为何县令在此时要骂一句郡守大人,可此时却不是细究的时候,河工工头在旁边催促道:“大人,不能再犹豫了,是留是走,快快拿个主意啊。”
“走!快走!快离开堤坝。”宋敏爬了起来,使劲儿挥手,拼命嘶喊。
得了县令的命令,堤坝之上数千河工,纷纷丢下手头工作,像是溃退的败兵一样,丢盔卸甲,跑下堤坝,飞快的奔跑。
此时,堤坝之上的裂口已经越来越大,河水如利箭激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