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了卧牛山,来到先前郑吉辉泊船之所,山神爷、向鼎先后跳上乌篷船,脚伮解下栓船的绳索,摇着船桨朝来路划去。
一边划船一边问道:“山神爷,老鲤在哪里呀?你究竟有没有本事擒住它?”
山神爷道:“你只管划船,一会儿便知道了。”
乌篷船在河面上行驶了约莫十来分钟,驶入一处回水滩。
山神爷从船舱中走出,上了甲板,手搭凉棚,朝河面四下张望一圈,对脚伮说道:“停下,就是这里了。”
脚伮立即停止了划船,将乌篷船稳在河心。
这时,向鼎也跟着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只见山神爷右手捏个指决,对着河面叽里咕噜的念起了咒语。
过不多时,只见河面远处泛起一阵浪花,远远便见一条露出水面的大鱼的背鳍。
那水下大鱼推着水花朝乌篷船急速游弋而来。
脚伮看着不断涌起的浪花。
惊道:“是鲤鱼精吗?”
那条大鱼游弋到靠近乌篷船时,忽的沉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脚伮“咦”了一声,奇道:“鱼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水响,一条通体赤红的大鲤鱼从河面跃出,身子在空中一摆,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甲板之上,一条剪刀似的鱼尾撑在甲板上,将身子支起,直直的站在山神爷面前。
向、脚二人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鲤鱼,将它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条大鲤鱼足有半人来高,嘴上两条胡须柔柔地垂在鱼脸两侧,足有一尺来长,一对黑溜溜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脸惊异无辜的瞅着船上三人,形态萌呆之极。
山神爷看着眼前的大鲤鱼,神情淡然,咳咳两声。
说道:“老鲤,好久不见。”
大鲤鱼胸前双鳍合拢,就像一双合十的双手,学着人样,朝郑吉辉拱了拱鳍,瞧它那样子似乎是在向山神爷问好。
山神爷继续说道:“老鲤呀,老哥我和你已有两百多年的交情了吧,老哥最近遇到了点事儿,想请你帮帮忙,不知你愿不愿意?”
大鲤鱼闻言,脑袋一偏,疑惑的望着郑吉辉,愣了片刻,嘴里缓缓吐出一个泡。
脚伮望着大鲤鱼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插话道:“山神爷,这吐一个泡是什么意思?”
山神爷道:“就是帮的意思。”
脚伮点点头,“哦”了一声,啧啧称赞:“这表达方式挺有创意呀。”
又道:“那吐两个泡呢?”
山神爷道:“那就是不帮咯。”
脚伮越听越觉得有趣,一脸戏谑的继续追问道:“那若是吐三个呢?是帮还是不帮?”
郑吉辉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顺手将向鼎拉到大鲤鱼跟前,用手指了指向鼎。
说道:“老鲤,给你介绍一位道上的新朋友,这位……向道士。”
向鼎听山神爷称呼自己为“道士”,顿时满头黑线。
心道:“我是驱魔人,不是道士。”
山神爷没等向鼎解释,继续说道:“向道士宅心仁厚、本领高强,你老哥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说罢,朝向鼎竖了个大拇指。
向鼎被山神爷莫名其妙的一顿海赞,搞得一头黑线,不知他究竟想干什么。
山神爷继续说道:“老鲤呀,你老哥我虽说做了上千年的山神,但论见识和境界,跟向道士比起来那简直连坨屎都算不上,说来真是惭愧,惭愧。所以呢,我下定决心,从今天起,弃了山头,下山跟着向道士学道。”
向、脚二人闻言,彼此对望一眼,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山神爷继续忽悠道:“老鲤呀,我想学道乃大丈夫之所为,老哥和你是上百年的交情,遇上如此大好良机岂能独享,所以想邀你一起学道。”
顿了一顿,见大鲤鱼无动于衷。
继续说道:“老鲤呀,你素来慧根深种,假以时日,必能脱了妖体化而为人。又假以时日必,定能高中状元抱得美人归。再假以时日,必能位列仙班,到时候连阎王爷见了你都要点头哈腰跟你示好,如此一来岂不美哉。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弃了这沟死水,与我做个同修呢?””
这一番话忽悠得大鲤鱼心花怒放,只见它不断在甲板上蹦跶,一颗大脑袋不断点头,那意思不用翻译,一眼便知是同意了。
山神爷见鲤鱼精上当,点点头,一脸狡黠之态,咳咳两声。
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扭头朝向鼎递了个眼色。
说道:“向道士,这就取了它的灵魄吧。”
大鲤鱼一听要取它的灵魄,顿时转喜为恐,两眼忽的暴睁,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几乎就要鼓了出来,剪刀尾巴不住抖动,浑身颤栗地直往后退,退了两步,忽的一扭头,“噗通”一声扎进了河里。
向、脚二人见跑了大鲤鱼,怔怔的看着山神爷。
向鼎道:“现在怎么办?”
山神爷一番处心积虑,结果却化为泡影,望着辽阔的河面,神情怅然的长叹一声。
狠声说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怪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