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太后大义灭亲,是天朝圣后,无人记得方家郁青,曾在宫里独受皇宠。
方郁青刚进宫便是皇后了,这让比她先入宫,身世同样显赫的其余后宫女子颇为不甘。
方家权势隐隐冒尖,皇帝宋净都看在眼里。出于忌惮,故意在封后那日没去方郁青屋里。
这事自然传遍了整个后宫,这一下,后妃都胆大了起来,于是以原贵妃为首的一众妃子联合起来,以下欺上,从不请安,也从不守规矩。
有些胆子大的,见着了方郁青不但不行礼,还干脆冷嘲热讽几句,处处找她的不痛快。
宋净看到暗旨,也只是轻笑了笑,没多做理会。
方郁青就这样在宫里待了小半年,也成了宫人口中有名没分的皇后。
宋净第一次见到方郁青是在晨祈宫的门口,晨祈宫是原贵妃的宫院。
天色阴沉,半空在飘小雪,方郁青一身墨绿色宫装,安静地等在雪里,身边的侍女为她撑着伞。
她贵为皇后,出了宫门却只有一个小侍女跟着,宋净第一次有种愧疚的感觉。
宋净站在远处,伸手遣退了身后内侍,自己一个人稍微走近了点,躲在树后,继续看着。
他看清楚了方郁青的脸,干净的五官,放在后宫那些娇艳的花儿里头,却一下子没了颜色。她的眉眼间清清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这让宋净又颇有几分焦躁,冷落了她好几个月,竟还能如此淡泊?!
晨祈宫的门开了,里面的侍女都没有行礼,甚至都没有走出来,语气很不好,像是随意打发宫里最低级的宫女一样,“皇后娘娘,您的煤炭用完了该去内务府领,我们贵妃可管不了这么些事儿。”
方郁青声音淡淡,“内务府管事说,要来跟原贵妃讨一张单子。”
“您是皇后娘娘,后宫都是您说的算,可别胡乱说,要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可就是咱们贵妃的祸事了。”
方郁青眼睛往晨祈宫明亮着的屋子里看,语气波澜不惊,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白霜,“本宫想见见贵妃。”
“我们贵妃娘娘正梳妆打扮呢,皇上马上就要来了,皇后娘娘若是无事,也回去吧。”
说完,门便被合上了。
宋净若是没看到这一场面,竟都还不知道,方郁青受欺负已经到了这样的份上了。
方郁青垂头,转身便走,就连身上遮风挡雪的皮裘,都是从太尉府里带进宫的嫁妆。
宋净一路上跟在她们身后,白雪落在他的头上,他也不理。明黄色的长靴踩在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一直到定福宫门口,方郁青才缓缓地转过头,声音像雪一样冰,“来人可是皇上?”
宋净愣了愣,然后走出来,还没开口问她怎知跟来的是他,方郁青便先说出口了,她一向淡淡的眉目间终于晕上了些笑,“皇上每月二十必去晨祈宫,臣妾便看好了日子,寻好了时间,专程等在那里的。”
宋净心下一滞,双手背后,挺了挺胸,鼓起气势来,故意吓她,“皇后这是在算计朕?”
方郁青扯了扯嘴角,将旁边宫女手里的伞接到自己手心里,微微举高,也放在宋净头上,为他挡住小雪。下颌微抬,看住宋净的眼睛,弯了弯唇,“臣妾宫里的炭火都已经烧没了。”
宫里的规矩是,皇上宠谁,谁是主子。所以即便方郁青出身显贵,又是皇后,但只要最受宠的贵妃说了不给炭火,内务府一概不会擅自送给。
除非有了宋净的宠爱,这些问题迎刃而解。